我的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他的理由再多再丰满,我只信一条,生命至上。我什么都听不进。
晚上去医院看望哥哥,他迷迷糊糊地抓住我的手说:“那事……不行。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不能连累你。”嫂子也忐忑地看着我:“小袁知道吗?”
我一抬脸看到她心急如焚的目光,只得浅浅应了一声:“他知道。他不干涉我。”嫂子如释重负。
不一会儿爸妈买饭上来,都问我袁同的态度。我撒了谎,当然,他们不相信,因为从我做配型到今天,袁同都没有到医院来过。
妈妈说:“孩子,这是大事,你得跟家人商量好。”
曾经父母和哥哥是我最亲爱的家人,可是为什么,当命运的劫难呼啸来袭,我却再不能理所应当地和他们手挽着手共同担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其他的家人,莫名其妙改变了隶属?
我们分成了两个世界
哥哥很快撑不下去了。半个月后,他被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换肾一事刻不容缓,我和嫂子重新联系了医院。捐肾要家属签字,我们骗医生我离异,手术签字由我父母来签。
一家人连哄带骗把哥哥转院过去。那个阳光静好的下午,我们初步确定了手术时间。我看着哥哥在白色床单上静静睡着,忽然有种莫名感动。生命是这样无常,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留住你想留下的人。
傍晚时分,忽然病房外吵吵嚷嚷,我一下听出来是袁同。他抱着女儿在外面冲我父母暴跳如雷:q“我就知道她瞒着我!”看到我,他拽起我就走,同时在走廊里大声喧哗:“这是我老婆,没我签字,我看谁敢割她的肾!”女儿哇哇大哭,我也气急败坏。推推搡搡到电梯口,女儿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叫我抱。我一接过来,她的小手臂把我紧紧勒住,生怕我飞了。袁同的声音忽然低了八度:“你要是真捐了肾,至少要少活20年,你对得起孩子吗?对得起我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我惊诧地看他,这才发现他刚才的嚣张气焰竟然全部是在作秀。是的,他害怕。他在哀求我。他的自私是因为他爱我。
父母慢慢走了过来,妈妈的泪痕未干,一说话眼泪又涌了出来:“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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