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婆,我是翠花,我妈请你过去一趟。”
“我认得你,你是老张家的丫头。”九婆眯缝着眼,边上上下下打量翠花边抬起枯枝般的手臂,看似有意无意地往身后扒拉了几下。
九婆的身后空荡荡的,但她的动作,像极了在轰赶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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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翠花扶着九婆迈进了家门。此时,陈舜涎水横流,正扎撒着手满院子抓鸡。原本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院,已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一团糟。“翠花娘,这位是?”九婆问。
“是翠花的……不,是镇长。”翠花娘说。
“镇长上门,叫人家饿肚子成何体统?”九婆责备说,“快去生火,熬一大锅上好的三米粥。”
翠花娘忙不迭地点头,快步奔进了厨房。九婆又看向挤在院中瞧热闹的街坊,动静陡高:“黑牛呢?出来!”
九婆有请,黑牛哪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人群。九婆紧接着喝道:“捆住他,绑上板凳!”
黑牛长得五大三粗,体壮如牛,三下两下就将陈舜摔趴在地,反剪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九婆抬起小脚踢去,冷声骂道:“孽障,敢在我九婆面前犯浑,我看你的胆儿也忒肥了!翠花他娘,多添几把火,把三米粥熬得越烂越好。”
翠花娘熬的三米粥中有糯米、黏米和大米,这三样掺在一起,熬到一定时候能黏掉牙,糊住嗓子眼。可这面刚交代完,就见陈舜拼力扭动身子,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至于喊的是什么,没人能听懂。倒是九婆侧耳听了半晌,不由得绷紧了脸。
“大伙都散了吧。”九婆说。
翠花隐隐觉得不妙:“九婆,他……怎么了?”
等街坊们退出院,九婆命黑牛插上门,定定地瞅着翠花反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吧?听九婆一句,这种人,不值得你嫁。”
“为啥?”翠花问。
不等九婆回答,就见陈舜突然鱼跃而起,重重摔落在地后又蠕动着身子拱向趴在墙根的看家狗,吵吵着要吃红烧狗肉。“趴下!”九婆哼道,“将军额头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你这点肚量,也算男人?因为一泡尿,你就瞎胡闹,臊不臊得慌?黑牛,去,喝一大瓢凉水,憋一大泡尿!”
黑牛应了,舀起满满一水瓢凉水牛饮而尽。翠花瞅得真真切切,陈舜的眼底顿时盈满了无以名状的惊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