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中学刚刚开始学物理,虽然我的物理也学得不十分好,但直觉与力学有关,于是也伸出锄头给元泰队长看“我的锄也用着费力呢,你给看看是否也弯得不对呢?”“没嘛达,额挑的呢。”我不信,非得让队长锄给我看。元泰接过我的锄头,拉开架势,只一锄,便像犁一样深入土地,往后一拉,土块就像被犁过一样纷纷向后倒去。“好用着呢。额挑的还不知道。”我这才算服气,原来还是我的问题,但想到还有男生跟不上趟,心里也觉好受些。
第二年的时候,上级有了新的精神,说是要提高妇女的地位,把妇女从锅台,纺车边解放出来。当地的风俗,女人是不能上炕吃饭的。通常是等地里干活的男人们回来后才能开饭。男人们在炕上端端的坐好,婆姨们给端到炕上,吃完一碗马上再给续上。而女人只能在灶旁趁着间隙胡乱扒上几口。“凭什么你们在炕上要婆姨们给你们盛上?”台下一片笑声“所以说,妇女们要提高自己的地位必须下地去!”干部们如是说。
其实后来女人们虽然也被赶到了地里,但在家里的位置并未改变。同样的从地里回来,依旧是男人们坐在炕上,女人在灶间忙活着,我曾为她们鸣不平,但她们已习以为常,祖祖辈辈就这么过来的,依旧快快乐乐的活着。
记得村里的女人们第一次出工就是锄地。婆姨女子,老太太新媳妇们的来了一大群。肩上肩的锄头多半是男人们淘汰下来的,有的只剩下了一点点锄头,这让我想起了林妹妹葬花的花锄,一样的婷婷袅袅,只是少了份林妹妹的娇喘与诗意。与男人们不同,一路上叽叽喳喳煞是热闹。队里原意想在我们中出一位任妇女队长,但那时的女生普遍不愿与妇女二字沾边,也无意出任队干部,于是队里每天会轮流派一个队长带着妇女们干活。
女人们干活可与男人们不一样,一样的顺着坡势站成一排。队长第一锄锄过去之后,无数把锄头伸了出去,然后每人只锄一锄便向前冲去,队长完全压不住阵脚。我们也只好跟着。只觉花锄翻飞,如蜻蜓点水般从坡上划过,一块地一会就锄完了。有次元泰队长气愤的跟我说:“看看你们锄的地!这不是糊弄么?”我扭过脸去,但见那块坡地斑斑点点的一片狼藉,只怕锄过的还没有撂荒得多呢。“这么糟啊,你怎么不说说呢?”元泰转过脸去又不言传了。忽然想起元泰曾经被众婆姨围攻排揎时的光景,不觉莞尔。嘿嘿!陕北婆姨们的语言功力也不容轻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