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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王凌:杜老是怎样指导我做调研的

故事屋 | 发表于2017-05-26 | 作者:赵五 | 来源:网络 | 被阅读
导读:2015年10月9日,原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和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杜润生于北京病逝。凤凰历史频道特邀请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教授高王凌先生撰文,追忆与杜润生

我很久以后才意识到,正是因为有杜老这样一位当事人的参加和批评,我们都在无形中有了一位难得的老师。当然,杜老给我的教诲还不止于此,在日后我为他写回忆录时,更涉及许许多多我不懂的国民经济问题。近十几年来,有些学者看好我的当代史研究,其实,这离不开我的这位老师;而且从那时候起,可以说,我们就开始了一个系统研究;当然,还有一条就是我肯于下乡调查。

其实,这也是他“指挥”我去做的。这就要说到所谓“反行为”研究了(反行为,即面对不符合自身利益的公社制度时,以“反道而行”的行为来消解这项制度——编者按)。很长时期有一种观点,好像农民是信服“集体化”,是上级“要怎样他们就怎样做”的,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在小组会上脱口而出:农民是有他们的“反行为”的!

就因为这句话,杜老说:过去对于政府方面的做为,农民群众是有反应的,总要有办法,来对付、应付的。这是农民对这段历史作出的正面贡献。他指示我专门去做此项调查研究。

为此我们选了一个点:山西太谷。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曾在太谷插队,除了那个村子以外还在另一个村工作过,认识了省级劳模游墨则。只有一个地方,感到调查还没有把握,因为我以为“反行为”是国外社会科学的一句通行用语,实际上它是我的一个“直觉”(很久以后法国社会学家对此大表赞同),以前从没有过。它能否被证实,就是第一个大问题。

太谷还是杜润生的家乡,有不少亲朋故旧,比如老县长要进之,就是他的同学,抗战时期的老干部。他首先就肯定了我们调查的那些东西是存在的,还帮助我计算了当地农民能够从集体手里拿走多少粮食。具体说,其比重大约有20%。

这一点也为杜老所接受,并在日后应用于全国的数据估算。前一两年,我在一次经济学会议上,当众对林毅夫说出,他因为是第一次听说,还感到震惊。

经过太谷的第一次调查,我心里有了底,就给杜老打长途说:我们的研究可以立住了!

回到北京后,我给他做了详细汇报。他亲自出马,带我一起去某大牌基金会,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得到批准

第二年我又去了太谷,杜和我相约在那里见面,他表示这是最后一次回家乡了。那天见面的,还有他的90多岁的舅妈。据说杜很小就父母双亡,是为舅舅舅妈养育大的。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只知道是1903年(现在通行的说法都是编的)。我曾经采访过这位老人,她是董村人,离我插队的西吾很近。她很感慨怎么当年自留地的产量比集体地里要高上几倍!这正是杜老所说的“自留地效应”。因此包产到户可以增产,他早就了解了。有同人说,杜润生一开始不同意包产到户,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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