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注册缴费室门口,焦急地等待木木。不知他会不会因为实在搞不到学费,放弃入学。
等了一会儿,木木在走廊那头出现了。虽然脚步有些沉重,但迈得很坚实。
我马上迎过去,高兴地打招呼,“你来啦。一切还顺利吗?”
“还可以。”
“你爸爸同意给你学费啦?”
“没有。”
“那……没学费怎么办?”
木木从内衣兜里掏出一沓钱,轻轻摇了摇。
“学费有了。”
“从哪里来的?”我惊奇地问。
“是谢苗爷爷、薇拉奶奶给的。”
“哦……”我沉吟了一下,本想不再追问,可好奇心促使我又开了口,“他们那儿我也去过,生活也挺艰辛的,怎么会一下子凑齐这么大一笔钱呢?”
木木拍拍手里的钱,沉重地说:“他们把自己最心爱的奶牛罗丽卖掉了。你没看到那场面,当买牛的人来牵牛时,罗丽一直跪在薇拉奶奶面前,不肯走。薇拉奶奶双手抱着罗丽的脖子,放声痛哭。那场面。真和人与人生离死别一样……”
木木的声音喑哑,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大学生啦,还哭鼻子。”我尽力扭转木木的情绪。
“卡秋霞,你没法知道,谢苗爷爷和薇拉奶奶,远在异国他乡,独处荒野,有多么孤单。平日里就和三只奶牛相依为命。罗丽活泼可爱,老人把它当女儿般对待。为了我,他们卖掉罗丽,往后的日子不知有多寂寞啊……”
“那你和爸爸闹崩了?”我赶紧转移话题。
“算是吧。”
“那你妈妈呢?”
“她一向听爸爸的,没有办法,只有整天长吁短叹,挺可怜的,是我连累了她。”
我们的大学时光,就在这种纠结不安的情形下开始了。
那年的冬季特别漫长,哈尔滨的雪又特别大,爸爸忙于工程建设和大学教学,整个寒假,我差不多都一个人在家。
一天傍晚,爸爸和木木一起迈进了家门。
“爸爸,您回来啦!”我帮爸爸脱下苏式毛呢大衣,挂在门厅衣架上,又把他摘下的呢毡礼帽放在特制的帽托上,回头招呼木木。
“木木,你来了,太好啦。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哎,对啦,秦厚木同学找你有事。”爸爸说。
“什么事,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