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高考结果那些日子,对木木是一种特殊的煎熬。这期间,我就经常去菅草岭陪木木,免得他一个人面对种种压力。
就这样,我们在菅草岭来来往往,逗留了两个星期之久。也就是在这时,我才知道,井旁竖立的高杆和杆顶悬挂的橡皮桶,原来是为了刷洗奶牛自制的淋浴器。有时天热,谢苗爷爷和木木,还会用它来冲凉呢。
那天中午,我和木木正与谢苗、薇拉一同吃午饭,就听屋外有人高叫:“来信啦,快来取——”
是录取通知书!我脑海里立即闪现出这个念头,因为我把通知书的寄送地址也写作菅草岭牧场。
我和木木匆匆披衣出了门,果然是一位穿绿制服、骑绿自行车的邮差站在那里。
两封公函信件,递到我们手上,邮差笑眯眯地摆摆手,说了声:“年轻人,祝你们好运。”然后上车走了。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盖着椭圆形蓝色印章的录取通知书。我高兴得抱着通知书,连连跳高,还不住地呼喊:“我考上啦,我考上东北农学院啦——”
一回眸,发现木木拿着通知书,丝毫没有兴奋之情,却愁容满面。
这时谢苗爷爷、薇拉奶奶早已闻声来在我们身边。见此情景,薇拉奶奶关切地问:“沙姆,出了什么岔头吗?”
“没有。我考上哈工大啦,专业是焊接研究。”
“那为什么不高兴?”
“爸爸不愿我学这个,让我学铁路。”
这时谢苗爷爷拦住话头。
“哦——这个呀,别管他。他拐跑我的柳嘉,我还没找他算账呢,又想拐跑我的外孙,没门。孩子,你想学什么是你的事,就像当年我想替谁打仗是我的事一样,好与歹,成功与失败,都自己勇敢地担当就是。”
“通知书上要求,带学费报到。只怕爸爸他不肯给……”
“去要。你也是男子汉啦,自己的事,自己去面对!”
木木默默地点点头。
虽说被称作男子汉,可面对父母,总还是孩子,总有点心虚。那天吃过午饭,木木对我说:“好朋友,帮个忙,跟我一块儿回家。给我壮壮胆。有人在场,说不定爸爸会给我面子呢。”
来到他家门外,木木逡巡着不敢进屋。我反正也不急,就陪他踯躅街头。直到天光黯淡,估计他爸爸下班回来了,我们才推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