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岭脊白菅草前,我孩子气地席地而坐。木木站在我身边,四处张望,不知他是担心这里有什么人看到我们,或是害怕有什么夜行小野兽惊吓到我。
“木木,站着做什么?来,坐下。’
木木顺从地坐在我身边。
我又孩子气地依偎在他身上。
“木木,这么好的沙草地,我真想打个滚儿。”
“打吧,我来保护你,不会摔到的。”
“不,我要你拥抱着我,一起来。’
说着我就扑在木木宽阔的怀抱里,一用力,两人果真在草场上翻滚起来。
随着每一次翻动,我感觉,天和地,月亮和白菅草,都在颠倒位置,仿佛整个牧场,整个宇宙,都在为我们旋转。
当我们最终停下来,平平躺在草地上,好久好久,夜色里只听得见二人急促的呼吸声。
“木木,我是不是太淘气了,你生气吗?”
“哪里,我很高兴,很高兴……是你给了我另一个世界,一个天真、纯洁,童话般的世界……”
“木木,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我会一辈子爱你,永远爱你!”
“木木,我也会一生都爱你,永远不会变!”
四周那么寂静,连头顶上那些白菅草花穗抖动的细碎“沙沙”声,似乎都在我的心里激起阵阵回响。
从菅草岭牧场回来,另一个严峻的考验很快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高考升大学。
爸爸因为在抗洪中带领他的团队,出色地运用焊接技术加固江堤,受到关注,被哈尔滨工业大学特聘为焊接专业教授。木木决心投考哈工大,跟爸爸学焊接。不料这一想法,却遭到他父亲秦明远的坚决反对。理由是苏联专家不会久留在中国,专家一撤,专业就会半途而废。他想让木木学铁路机械制造,子承父业,结果一时间父子闹僵。木木无奈,就搬到菅草岭温课备考。
那年代,考大学似乎没今天这么残酷。能顺利读完高中已经很不错,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因此考试本身竞争不很剧烈。但是,上大学对于普通百姓人家孩子,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即。主要原因是,学费很贵,时间太长,一般人家供不起,也等不起。但对我和木木来说,这两条原本不成问题,我们都是中等以上收入人家的孩子,父母年龄也不算大,读大学也是老人对我们的希望。没想到障碍却突然出现在木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