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报到的那天才知道,4000元看大门并不容易。人家看中的是你退伍的背景,因为所谓聘请保安,不如说是雇用打手。你没有和你的战友告别,就带着哥离开了。你走在繁华的街头,觉得自己被出卖了一般,心里说不出地堵。
但哥却拉住你说:“你走吧,我想在这儿干。”
你忽然发了脾气,说:“你敢!”
他说:“你不是说职业不分贵贱吗?你这会儿又清高上了,算什么?”
你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嘴巴:“那是职业吗?那是流氓!我穷死,饿死,都不能做。”
哥却昂着头,大声说:“我明白地告诉你,我等离开你的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当年你一巴掌打走了妈妈,现在你一巴掌打走了我!”
说完,哥就转身跑去报了名。而你被说中了痛处,一瞬溃败下来。
四
哥上班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家里只剩下你和我。现在想来那时的你,一定想和我沟通吧。可你只会干巴巴地说,学习怎么样?想吃什么?以后千万别像你哥。我听着,变得更加讨厌你。
是你打走了妈妈,打走了哥哥。可惜我不像哥,没勇气也没能力离开你。
我考上大学那年,你高兴极了,把哥叫回来喝酒。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哥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要是妈也在这儿就圆满了。”
你没生气,只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说:“可惜了,可惜了。”
那是2010年,我第一次发现,你刚硬的脾气没了,50岁的你已是满头白发。你醉醺醺地握着酒杯,看着我,又唱起了那首《梦中的额吉》——
“吉祥的彩云,是阿妈的祝愿,缥缈的呼唤,缭绕在心间。亲爱的额吉,在那天边眺望着我。”
这首歌,在2011年,因为一个蒙古族男孩在电视上的感人演唱红遍全国。而我们家却在那一年出了大事。
五
九月,我刚返校不久,哥就在他上班的KTV闯了祸。他在老板的授意下,把一位闹事的客人打伤了。我知道的时候,他在看守所已经关了近一个月。我赶回去的第三天,客人终于撤诉,哥被放了出来。
回家的路上,哥一路都在自得。他说:“你看,我们老板后台硬吧,说保我就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