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时,一旁的志愿者会不断用语言告诉盲人四周的景观如何,一起去寻找合适的拍摄对象。“漂亮”、“鲜艳”、“广阔”等词不能用,先天失明者无法理解它们,志愿者通常需要拉着盲人的手,一边讲述,一边去触摸,这是他们熟悉的方式。
除了志愿者的语言引导,盲人摄影时,很多会依靠自己的鼻子和耳朵。李彦双就一直对水很好奇。当水龙头打开时,哗哗流淌的水流带着下坠的力量,冲击在手掌上,但抓不住留不下。她在志愿者的协助下,拍了半个小时,只为抓住水滴离开水杯的那一瞬间。这张照片上,右上角是半只水杯,一滴水挂在杯底,行将下落,往下便是一只大手,那是志愿者的手。
摄影的过程暴露出了盲人生活常识的欠缺,比如有人想拍“烫”,因为他每天摸着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天桥栏杆,印象深刻;有人则想拍飞鸟,因为经常能听到鸟叫,但他们并不知道鸟有多高,不知道飞行时有什么阻挡物;还有人想看到给树木浇水后,树木是什么样子,会和人吃饱饭一样兴奋吗?
还是有些新东西被创造。比如上海第二医科大学音乐教师金威,他的视力只有0.08。“如果我想拍摄日出,我就用心体会太阳在我身上的热量;如果我想拍摄石头,我就用心触摸它,在拍摄以前感受它的角度。”金威说,“面对常人所忽视的生活细节我会落泪。能够看到,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奢侈。”
摄影这件事,让孙志远建立了信心,盲人摄影如此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现在也能“拿下”,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去尝试呢?
其实在国外,盲人摄影早已发展很久,并出现了Eckert这样的知名盲人摄影师,也出现了很多教盲人影像的专业培训机构。但在中国,盲人摄影还是个新鲜事物。
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世界有盲人4000万到4500万,低视力者是盲人的3倍。中国约每分钟就会出现1个盲人和3个低视力患者。到2020年,我国视力残疾人数将达到5000余万。
海伦·凯勒曾经说过:“我的身体不自由,但是我的心是自由的。”无论孙志远还是金威,他们都对这句话感触良多,“身为盲人,要给自己自由,不能自我禁锢。尽管失去视力,但我们没有失去自我的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