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海归”这个词就让我想起巴西龟。记得我小时候,巴西龟刚引入中国,很稀罕。在花鸟市场上,一只巴西龟的价格几乎跟一只画眉相当。十年以后,巴西龟就论斤卖了。
现在,随便一所重点大学里都挤满了等待职称上升的海归,每一个学历背景都挺不错。学术体系也像一个权力场,就像那个寓言里的猴子,朝下看都是笑脸,朝上看都是屁股。今天中国大学里排在最顶端的学者,最有效的和其他野心勃勃的尾随者区隔开来的方法,就是拥有一套让其无法模仿的话语体系。在这帮海归面前,显摆兄弟我在英国、美国的时候就不管用了。这些新一代海归上过新东方,在国外谈过恋爱,参加过俱乐部,个个英文都比在国外端盘子攒回国三大件的老一代海归溜。
于是,在这些新海归面前,文化符号的游戏规则就变了。只有开口就是“兄弟我种地的时候”,如何如何,这才是院长、主任级别的范儿,才能让他们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念过哈佛又如何,你下过乡么?不服不行,大哥就是大哥。
这并不是只在教授中有这种现象。所谓社会科学,就是你要认识到社会是有客观规律的,人就像小白鼠一样,在规律中活着。有个著名的段子,陈丹青听刘索拉强调王朔是“大院的孩子”,而说起她自己却“是胡同里长大的”,就觉得有些听不明白:按说胡同里长大的,多数是城市贫民,可刘索拉分明是高干子弟。陈丹青后来才明白,刘索拉所谓的胡同是史家胡同小学的胡同,比王朔所住的容纳了几百户军属的“大院儿”高级多了。这应该是一样的道理。
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不过我确实相信,“势利”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有理解了什么是“势利”,才能理解什么是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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