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受怜悯地继续生活下去,他本人业已承受了过多的痛苦。他走近她,把手善意地放到她的肩膀上。
她吃了一惊,像是从梦中醒来。
“放开我!”
她不知道是在同谁说话,只是由她的狂暴的痛苦而嘶叫起来。现在她认出了这个陌生人,变得安静下来。她注意过他,因为他是厂里从没有嘲笑她的少数人中的一个。她喃喃地推开他。
“放开我!这是我自个的事。”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而是坐在她的身边。她的啜泣变得越来越急促和抽搐起来。他安慰她说:
“不要这样尤拉!哭不会有用处的。”
她沉默下来。他小心地问道:
“他们又欺负了你?”
这个问题又触到她的痛处。血一下子涌到面颊,她的话急促忙乱,充满了怒气:
“在周末,在我们回家的时候,他们在谈论明天的星期天。他们要到乡下,到村里去。有一个人建议,这立刻得到大家赞同。在有人数一数有多少人去时,我蠢极了,也报了名。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他们恶言恶语,他们挖苦嘲笑,还从没有这样狠毒,直到我发起火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失去耐性,就对他们说了些他们认为是下流人说的话。于是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
她又剧烈地啜泣起来。他陷入极度的激动,感到有必要对这个可怜的姑娘说几句话,于是他开始讲起他本人的苦恼。
“尤拉,不要这样的恼火。明天你一个人到田野里去。还会有一些另外的人,星期天不能一同去的。那些人一次也不能单独外出,因为他们的双脚几乎无法从工厂走到城里。他们的生活也不轻松,总是一瘸一拐的,此外还孤零零的,因为同他们在一起走使另外一些人感到无聊。——你不要为此生气,尤拉!不要为这么一两个家伙生气!‘'
她急促地回答他。她不想减缓她的痛苦,她不愿放弃每个受侮辱人感受到的那种殉难者的快乐。
”不是他们,那些伤害我的人。是所有的一切,是整个生活。有时,当我想起自己时,我就厌恶自己。我为什么这么丑陋?这太不公平了。可我整个一生都在承受。早在是个孩子时我就感到他们在嘲笑我。我从不想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因为我怕他们,因为我嫉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