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我的嘴撇得差点儿把脸一分为二了,我说:“胖子,你能想象一头猪站在讲台上会是什么样子吗?”
说完,我撒腿就跑。
胖百合的小命儿一直不错,在家有爷爷罩着,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除了父亲,他谁都不怕。
村里地少,父亲东挪西借,花十多万块钱买了辆大货车自己跑运输。那个时候,家里虽不是财源滚滚,但债务却一天天地减少,并且,父亲还利用跑省城的机会给家里添了彩电冰箱,日子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于是,借了胖百合的光,我也过起了有肉吃有零钱花的日子。
然而,美好的生活总是那么短暂,我13岁那年,一切幸福戛然而止。
那年冬天,父亲去山西拉煤,由于疲劳驾驶,车翻下了山,从此父亲再也没能站起来。
消息传回家,大伯和二伯结伴儿去山西料理车祸的后事,母亲和爷爷留在家里四处筹钱给父亲看病。
父亲出车祸的第二天,院子里突然挤满了人,一小部分人是来慰问的,更多的,则是听到了消息跑来讨债的。
那一天,一向人高马大、说话声如洪钟的爷爷忽然就矮了下去,不停地给这个那个的倒水递烟。
那天中午,和父亲一起长大,平时和父亲好的像亲兄弟似的曹贵把一张纸塞到母亲手里,低低地说:“大嫂子啊,三儿刚买车时从我那拿了2000块钱,这钱呢,我也不要了,我家喜凤儿早就想买台电视机来着,我看你家这电视也不怎么看……”
曹贵开了个头儿,人们便如梦初醒般纷纷惦量着手里的欠条儿管母亲要这要那,任爷爷好话说尽亦无济于事。
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最初大家还根据手里欠条儿的多少要东西,到后来竟然发展到见什么拿什么。爷爷气得只嚷了两嗓子便晕倒在地上,母亲吓得不知所措,坐在爷爷身边只剩下了喊“爸”,我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突然,有人一阵风儿似的冲进了厨房,等我看清是胖百合时,他已经抄了一把菜刀拦在了大门口儿,胖百合瞪着腥红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叔叔大爷们,父债子偿。和老丁家有点情份的,把东西给我摞下,我爸欠你们的,我还,三年还不完五年,五年还不完我还一辈子;一点情份都没有、就想看老丁家家败人亡的,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