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跟我去做销售吧,我觉得你可以的。”——这便是她的推销口头禅。我想她也曾这样鼓励或游说过她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吧。
“我觉得自己不合适。”对于一个曾经“卧底”传销的人来说,我已学会了淡定。
二
这之后没几天,我的手机不慎丢失,断了所有人的联系,当然也包括她。五月初的某个下午,接到一个长沙的电话,竟然是她——我是炎慧姐,你现在还好吧……我突然有股莫名的感动:茫茫人海,相识不足一个时辰,言谈也简短可数,我们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竟还被人惦念着。
我再次存下了她的电话,虽然我知道,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打给她。重新配置手机后,我在网上一遍遍向友人们索要电话,一位老友说,其实通讯录中的许多人,平时我们是不会主动联系的。但我认定,存着,就是一种念想。
直到彼时我才发觉,对于这位曾经的诗人,我是毫无所知的。上网仔细搜索,关于她的信息非常少,但我慢慢有了模糊的轮廓。她是湘西大山的孩子,很小便走出了大山,只身在陌生的异乡闯荡了多年,历经磨难,萦绕心间的对大山的虔诚与思念,让她如任性的野生植物一般疯长,并开出了圣洁的花朵——她是一个“开花的女人”。而恰恰是因为她的诗集《开花的女人》,在获得盛誉的同时遭遇了假书号的问题,为了讨个公道,她陷入了漫长的维权官司之中,弄得身心俱疲。其后的多年岁月,她仍旧孤身一人为了理想苦苦奔突,天南地北身似飘蓬……
我无从知晓她如何成了产品推销员,事业发展得又如何。在理想和现实的落差中挣扎的她,依旧隐忍,坚强,乐观,并随时奔走在路上,即使尘世的风沙黯淡了她曾经青春的容颜。她是一株白棉,花开过,依旧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