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了的时候,哑巴师傅再也不和我逗乐儿,只是仰头看天,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拿眼睛看我的脸。我明白他是在我的脸上找答案,问我是不是给“牵线”了?我自然回答已经开始牵了,叫他等好消息。哑巴师傅这时候就一脸的欣慰,眼睛巴巴地看远处。之后慢慢地他就主动问我,叫我汇报牵线之后的进度,而且问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以至只要一见我的面,眼睛里就打出两只热切的问号。
坏了,哑巴师傅真的上劲了!我怕了,说不定哪天哑巴师傅把我招出来,我的天,这要叫冉冉知道我拿她母亲开涮,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别说冉冉母亲无心再嫁,就是有心,能中意个哑巴?而哑巴师傅这边,要是他知道我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也是一定要扒我的皮的,我能有几层皮让他们扒啊!
我后悔极了。自作孽不说,这可怎么办?我当机立断决定降温,以哑巴师傅的感情为代价。他不牺牲我就得牺牲,而且他是一头热,一定不能变成“熟”的爱情。于是再见到他眼睛里的问号,我就先点头后摇头,说明难度很大。后来就点头的次数少摇头的次数多,说明事情太不好办了,已经办不下去了。
哑巴师傅见我这样,眼里火辣的光渐渐暗淡,依然仰头看天,却间或一声短叹。这时候我的善良和同情心都复苏了,不忍心看他这样,很想拿起他的手揍我一顿,心里也轻松些。他毕竟是个好人,一个好的长辈,我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把一切都改变了。
这天我上夜班,白天的时候正在家里睡大觉,忽然冉冉打电话来说叫我帮她母亲进货。
冉冉母亲身体还好,要是平时她一个人进货就行,可是近来接连几场大雪,报纸电视一直说的都是雪灾的事,冉冉就怕母亲一个人蹬着三轮车路上出事,要我全程陪她母亲进货。
我急忙穿好衣服赶往她家的小店,冉冉母亲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
从她家小店到厂里得经过一段临时公路。这一带是煤矿塌陷区,说不定什么时候地面就会突然裂开一条缝,把临时公路拦腰截断。
到那块地儿后,冉冉母亲说让我蹬着三轮车在后,她在前面探路。我说还是我在前面探路吧,冉冉母亲不让,说她路熟,其实她心里是想把危险留给自己。我犟不过她,只得紧紧跟在她后面,小心地蹬着车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