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柯表情复杂。
我立即感觉到自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正在荒原无助地行走。抓紧他的手慢慢松开,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良久,胡柯好像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他慢慢挽起裤腿,一只没有血肉的假肢赫然呈现!我张大眼睛,就那样愣愣地盯着,心痛得不能呼吸!
这下,轮到胡柯不知所措了。他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头:“大学时的一场车祸,我就这样了。我没有资格爱你,我不该回国,更不该偷偷跟着你来到青岛……”他黯然起身,缓步向门口走去。
“胡柯,你回来!”我伸手去拉他,整个人从病床上翻滚到地上。手上的输液针头深深地穿透血管,刺得我一阵钻心的疼,殷红的血液立即把手染红了。我顾不得痛,爬向胡柯:“不要走,不要走啊……”输液针头被硬生生扯掉,血液喷涌而出。
胡柯迅速转身,两步来到我身边,一把按住我正在喷血的血管。他僵直着膝盖,费力地把我扶起来,我紧紧抱住他,我们一起泪流满面……
我告诉胡柯,“原以为,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终其一生都遇不到自己爱的人,直到现在才明白,更大的悲哀是最爱的人在我面前,而我却不知道爱他,依旧用几个简单的字否定了这份爱。”
胡柯告诉我,美国的洋新娘其实是子虚乌有,只不过他为了联系我,而设计的托辞。他已经在青岛注册了公司,也买了新房。如果我愿意,出院后就做他的老板娘。
我和胡柯之间,仍是身子和影子的关系,不需要再熟悉,我们本来就熟得不能再熟。婚礼是在青岛举行的,我们的婚房里,摆满了象征着纯洁、甜美的水晶苹果……新婚之夜,我在胡柯耳边呢喃:今生,注定了我是一尾鱼,你是我惟一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