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他静静看着头发凌乱、双眼赤红的她,自己并不动怒,反而伸手揉揉她后脑勺,将她的脸放在自己胸口。
她浑身都在战栗,脚还不断踢打着他的腿。明明触到被子弹射过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一声不吭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让她贴着他衬衫内温热的皮肤。
慢慢地,她累了平静了,却恍如放空的气球,软软地虚脱在他臂间。
他不准任何人跟着,抱起她几步跃上楼。良久她艰难地睁眼,疲倦地怔忪几秒,与他默默对视:“寒江,放我走。”
这次他没有动怒,佯作没听见地凑近她苍白的脸,明明是想要温柔的口气,说出口却显得突兀而生硬:“休息会儿,我会吩咐少洺,好好办你父亲的葬礼。”
沈寒江刚起身便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和她嘤嘤的低泣:“沈寒江,你既然没听见,我还可以一遍遍重复给你听。”
他忍无可忍地回眸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最后一遍告诉你,不可能。”
他没食言,葬礼的确庄重盛大。
遗体告别时她跌坐着仿佛将一生眼泪都流干净了,抽泣到最后像受风寒般虚弱,他将她揽在怀里时都不敢用力,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捏碎她的错觉:“都过去了。”
她听着他安稳沉静的嗓音,忽而抬眼,那幽暗的目光令他一时无言以对:“只要还活着,这一生的无常就还没结束。”
回岷山的车上,见她掉一次眼泪,他便垂下脸吻她的脸颊一次,咸涩的液体全部咽进他喉咙,直到她精疲力尽地在他臂弯里安睡下,他才随之闭上眼。
他漆黑的视线里浮现出她的脸,初见时的孤单恐惧,舞会上的娇艳犀利……
独独没见过她如此悲伤。
不要让她再受这样的创伤,他笃定地将她凉凉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永无期盼
日子船过水无痕地溜走,她对他故意疏离,他只当她尚未走出丧父之痛,而她心里酝酿着逃离的情绪,一天浓过一天。
当她终于无法按捺,找到言少洺时,言少洺惊异地问:“江哥是真为你什么都做了,再说世界之大,你要往哪儿去?”
她脑海不禁拥挤着沈寒江淡漠的神色,他发怒时蹙起的眉宇,他为了她而努力温柔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