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讶异地看向我,描眉的手停了下来。
采访过邵雪后,主编又定了一个文物修复的专题。会议上,昏昏欲睡的我恍惚间听到“郑素年”三个字,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我拿出本子格外积极地说:“我去我去。”
采访的地点就在工作室。郑素年话不多,我只好和摄影记者四处抓拍他屋子里的工具和未完成的古画。镜头转了两圈,定格在墙上的一幅山水画上。
明明没见过,我却觉得熟悉无比,细细想来,竟是邵雪和我描述过,嶙峋的山,曲折的水,柔软的云烟。
我不由自主地问:“郑先生,这幅画,是不是有些故事?”
郑素年愣了愣,淡淡地回应:“这是我母亲补的一幅山水。画家无名,算不得贵重,就一直裱在了这屋子里。”
话说到这里,他停了手上的工作,和我轻声说:“年轻的时候总有些固执,觉得做修复就该静下心,不远行,觉得爱人就该在原地默默地等,直把自己逼进了牛角尖。后来大了,也就想通了,我母亲要是没走过那么远的路,也补不好这画。没见过千山万水,反倒静不下心留在我父亲身边。”
他转过身,用刷子给画纸涂上一层清水:“薛记者,你要是有什么爱的人,他在哪,你就去哪。别像我一样,死心眼地等,等想明白了,人也远了,感情也就晚了。”
“不晚。”我颇有些不沉稳地说,“不晚的。”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讶异。
我手忙脚乱地拿出背包,把邵雪那期杂志翻出来递给了他。
窗外浓绿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这片古老的宫殿啊,这么多年也不曾变过模样。拜别了郑素年,我一个人走到了太和殿前,想象1983年的邵雪一个人走在这片空荡荡的广场上。
良人不归,就动身去寻。城门不开,便是翻也要翻出去。故宫无情,人何苦对它诉尽离愁?爱一个人,本就是天涯海角也要去寻的。
这个结局,邵雪一定很满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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