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舆服志》记载,唐玄宗时宫中妇人,“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内外,斯一贯矣”。即宫内宫外,贵族民间,多有女子身穿男式衣衫,足蹬男人皮靴,女子服装男性化了。唐武宗时也有女子身着男装。武宗妃子王氏,善于歌舞,又曾帮助武宗获得帝位,是以深得君王的宠爱。王妃体长纤瘦,与武宗的身段很相似,当武宗畋猎时,她穿着男子的袍服陪同,并骑而行,她与武宗的形象差不多,人们分不出来哪个是皇帝,哪个是妃子。武宗还想把王妃立为皇后,宰相李德裕以妃子娘家寒素和本人无子为理由,反对册立,遂使王妃失去执掌后宫的机会(《新唐书·后妃传》)。王妃的男装显然是武宗所欣赏的,至少是被武宗所接受的。
元人绘女性化男子像男人女人生理不同,服饰式样有差别也是自然的事情。但古人的传统观念,把男女服装绝对分开,不得掺杂、逾越,否则将要遭到谴责。如男子穿妇人服,三国时以清谈著名的思想家何晏“好服妇人之衣”,被另一思想家傅玄指斥为穿“妖服”。女子穿的男装,也被视为妖服,所以正史《五行志》里往往设有“服妖”一目,责备女子的男装,如《新唐书·五行志·服妖》在写出太平公主男装事实后,接着说“近服妖也”,加以贬责。
男女装混穿,在正统的观念里是严重的政治问题,而不是生活小事,更不是个人兴趣的事情。傅玄说:“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也。”原来统治者认为男子主于外,女子主于内,故有男女的服饰制度,使男女各守本分,不得僭越,若女子男装,会出现牝鸡司晨的事,是家庭的不幸,国家的不幸。傅玄还举例子,说夏桀因宠末喜戴男子冠亡国,又说何晏本身遭到杀身之祸,而且三族皆被夷灭(《晋书》)。所以封建时代,男女服制的不同,是男尊女卑的反映,不许女子着男装是统治女子的一种手段。因此那些敢于着男装的女子,在一定意义上说是反抗的行动,绝不能以“服妖”视之。指责人家装束“男不男,女不女”的传统观念,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不可改变的,那种服制上的尊卑贵贱男女的等级制度和观念应当彻底清除。再从审美角度观察,巾帼而着男装有的颇有须眉之气,有何不好!为何要搞服装的一统天下,清一色岂不令人厌烦!再说禁止女子男装,也是徒劳之举,且看历史上舆论反对,朝廷禁止,到头来还是不时出现,禁又何益?何必去办这种蠢事,还是听从民便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