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麻子与一般妓女的归宿相同,二十岁后嫁给了一户有钱人家作姨太太;但她以姿色遭嫉,为大老婆所不容,只得向丈夫索取一笔不菲的钱财后离开了这户人家。由于多年妓院生活的耳濡目染,她已丧尽良知,从一个为环境所迫而沦落的薄命红颜变成了一头残害更多善良姐妹的“胭脂虎”。
刘麻子离开夫家后,利用她得到的“青春补偿费”租赁了一座公馆。由于装饰华丽,陈设高档,人称“刘公馆”。她出入乘坐人力包车,盛装华服,珠光宝气,俨然贵妇人,当年长沙城中的有钱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进入刘公馆的,纵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还须呼朋引类才能登堂入室。刘麻子在勾引妇女与人苟合之余,凭其犹存的风韵,也向人自荐枕席。
被刘麻子勾引的良家妇女既有平常人家的妇女,也有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少奶奶。她通常采取的手段就是利用工于刺绣的席领,乔装上门为女眷们刺绣被面、枕套之类,有时还借故在别人家留宿。这就给了她更多的浪说风情以进行勾引的机会。二十年代的内地省份社会风气未开,旧式家庭女子极少与外间异性接触,经不起淫词浪语的挑逗;有些姨太太则原本放荡风流,像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那种深闺怨妇也不少见。这些都便利了刘麻子得售其奸。有了一次她就可要挟对方,不能拒绝二次、三次,直至难以自拔。其行为真可谓“书罪无穷,流恶难尽”。
民国十三年,张辉瓒以驻军司令兼任省会警察厅长。此人原是辛亥革命后以清朝进士赞成革命而任湖南都督的谭延闿的部下,秉承了他的上司的封建道德传统,信奉“万恶淫为首”的教条。他上任伊始,早闻刘麻子恶名,必欲为民除害。
旧中国没有法治,只有人治。官要杀人,只要杀得对就行。张辉瓒杀刘麻子虽无所顾忌,但他知道此人神通广大,省城文武官员中,刘公馆座上客不在少数。如果走漏风声或拘捕后拖延不决,势必说客盈门,反而会弄得虎头蛇尾,贻人笑话。所以,他在一天傍晚趁各机关官署办公时间已过,便派警察将刘麻子拘捕,也不经过审讯,只等次日天明就将她处决。而刘麻子被拘后,自恃次日必有人说情,故神态自若,尚与看守她的警察调笑。张辉瓒则连夜请长沙一位名士拟就了一篇颇有六朝文风的骈四俪六杀人布告,等天明将刘麻子斩首后(那时湖南还没有实行对死刑犯执行枪决)即张贴。待到天明前,行刑军警将刘麻子的上衣剥掉上绑时(女犯斩首也要裸露上身),她这才知道这个警察厅长硬是要动真格的了。刘麻子于是大哭大闹,想拖延时间。等天色大明,行刑军警押解她将要出发时,刘麻子却死活赖在地上不肯走。军警无法,只得找来一只大箩筐,由二人抬着她走向刑场。若干年后,长沙人还把“坐箩筐”当作一句骂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