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面试,我和同学乔偶遇,听说了她的经历。
我们高中同班。高考时,乔因几分之差与大学无缘。接下来的两年,她就读于本市最著名的中学的复读班,一考再考,终于在第三次冲击时,过了本科线10多分。令人遗憾的是,填报志愿时,乔出了些差错。
领到录取通知书,她大吃一惊,却已无力挽回一她被省内一所师范专科院校录取,虽然是她喜欢的英语专业,但本科分数上了大专,她心有不甘,“是一路哭着去上学的”。
那天的面试,乔发挥得不好。自我介绍完毕,招聘方提问:“为何简历中没有专业四级证书的复印件?”她吞吞吐吐,略带惭愧:“没过。”招聘的主考官眉毛一扬,是个应聘者都会因为这一扬眉感到挫败。
招聘尚未结束,她便走了:“都怪那年,如果不是……”我和周围好几个旁听她遭遇的人目送她,并由衷地为她曾错失的机会感到惋惜。
我从别人那里辗转得知她的消息。原来,“一路哭着去上学”后,乔用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平静,确切地说,从未平静。一开始,在师专,她因是第一名进校而备受关注,但失望、愤怒和“为什么是我”的情绪,让她倾诉成瘾,倾诉的对象是同学、师长,地点在饭馆、酒吧。
也许是找到发泄渠道,也许是发现自己新的“闪光点”,渐渐地,人们见她更多是在饭局。“她是我见过的酒量最大的女生。”有人说,“乔一个人能喝6个‘小二’,打通关打得男生全趴下。”
学业近乎放弃。“看到专业书,就会想,我原本该待的地方不是这儿。”乔总这么说。有人劝她通过考研改变命运,被她发火顶回去:“大专得工作两年才能考,如果不是……我就能……”总之,关于学业,自那年夏天被强行打了折后,乔就自动按了停止键。
我想起乔是在若干年后,老邻居来访,提及不成器的儿子东。
小时候,东是我们同情并艳羡的对象。幼时一场高烧延误治疗,他失去了健康的左腿。于是,父母给了他诸多同龄人没有的特权:零花钱最多,分数要求很低,无缘无故发脾气不被责怪,反倒会被—直哄到开心……而今,东已过而立,尚在家“啃老”。做父母的不是没为他想过出路,可让他学电器修理,他半途而废;给他开了个小书店,一周总有三四天不开张一他要打麻将、玩游戏、睡懒觉、会朋友。“从小可怜他,”老邻居叹息,“宠着他、惯着他,倒把他弄成了老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