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穿行在寒风呼啸的街道。许多的店店铺铺已经关门了,只有街灯依旧亮着。我淘气地将那朵茶花插进大衣领前的那只钮孔里,他赞叹: 哟,这样子很高贵呢!我俩好像去参加什么宴会! 听了这句话,我得意地笑了。
最后,我们在十字街上的天桥挥手告别。转身离开的那一刹,彼此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频频回首;汽车的喇叭声在我耳畔轰鸣着,我忽然想到,我与他的相聚相分就像街道上的车来车往一样自自然然坦坦荡荡,男女朋友之间能够保持这样轻松的来往,真好!
第二天中午,他去市府参加一个会议,顺路来看看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要说,只是问我住得惯不惯,水土服不服。
我给他倒茶时,他正专注地望着我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摆着一只透明的水晶杯,杯里插着他昨夜送的那枝白茶花。我有点惭愧地搓着双手解释: 宿舍没有花瓶 他笑起来: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杯子当花瓶是这么合适!我被他的风趣逗笑了。他坐了一会,说开会的时间快到,便起身告辞。
我送他去搭电梯。我忽然想到昨夜忘了向他要一张电影票作纪念,因为我素来有收藏电影票的癖好。于是我带着试试的念头问他: 昨天的电影票你丢了没有? 他收住脚步,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咖啡色的小皮夹,再往里面抽出一张米黄色的电影票。我真没想到,一位五大三粗的男子汉竟会这么细心地收藏已经过期的电影票。
当他将那张电影票放在我摊开的手掌,我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张属于两个人的双座电影票,中间没有分界线。 你拿着吧,反正由谁收藏都是一样的! 他说。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到了一张轻飘飘的电影票原来有着不可估计的份量!
不久,我就要离开那个城市了,我在车站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说了一句对他也许并不重要然而我必须要说的话: 谢谢你请我看了一场电影!
从此我与他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是偶有鸿雁飞来飞去,传递着彼此的近况。本来,两个生活在不同城市的人,能够相逢已经很难得了,彼此在一起看电影的机会也许就只有那么一次了。因此,我格外地珍惜这一份从市侩俗世和喧嚣生活中赢来的清净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