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低眉垂首,独对美景而空劳牵挂的青涩女子;不再有欲语还羞,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枉自嗟讶;不再有我。即使是夏,也不着长裙,因为不方便把尿;不贴花黄,那不利于婴儿呼吸;虽长发如漆,却发式老土,无暇揽镜自顾。指如梳,风洗面。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洗涮、煮食、收整、清洁的简单机械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不得息,纵使累弯了腰,驼了背,酸了肩周与颈项,也不敢自夸,深知此类仆妇的劳作,不带任何科技含量,在当今网络信息时代,价值微乎其微。
我的身终日忙碌,手不得闲。
我的心居然明净澄祥。
当我正要深一层构想原委,忽然忆起有关于求佛的一个小故事来:古时一位青年离家寻佛,历数年、跋涉千里而不得,十分困惑。一天,一位老者指点他,让他即刻往回赶,到家时若见到一位衣衿凌乱、鞋子反穿、神情专注的人,那便是真佛。青年遵照老人的话去做,当他风尘仆仆赶回家时已是深夜,他的母亲听到儿子的叩门声,欣喜若狂,来不及穿整齐衣服,披头散发地,趿上鞋就跑了出来,青年发觉母亲的鞋子慌忙之间穿反了,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寻找佛,原来母亲就是真佛啊!
佛,是否意味着人世间的至爱?
曾经,做小姑娘、大姑娘的我会合掌许愿,祈求爱,祈求未来,祈求一切美好的祝福。福,是人生之旅永恒的求索目标,我曾经做过什么,付出的努力,不记得了。而总之是什么也没再做,只随着天使女儿的翩翩而来,福至心灵。
一切的辛苦,都在女儿如铃的笑声中烟消云散。她已能脱掌而去,歪扭扭地探步,自得地哼唱着:mɑ-mɑ、mɑ-mɑ……
“妈妈!”等女儿会说需要一年,付出的责任将是今生。
佛说:
一花一世界,
一语一天堂。
纵使是爱,为娘不可搀你一生。轻抚小女不慎的跌红,抚去她颜面晶莹的泪滴,我粗糙的手掌已显纹脉斑驳。然,青春的色泽已有传承。坐迎红日衔山处,仰望着远方血色云霞,迷雾人生,心无旁骛,多美。不知来日将变幻出何种风云,此刻,她依偎在我的臂掌之间,酣眠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