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世代以屠宰为业。父亲生前杀猪用过的刀子、铁钩、刨子、棍捧类,我精心保藏着,虽然锈迹斑斑,但我总感到那上面依然存留着父亲的体温。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听得见床底下的这些“刀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或说“人超越自我就要有不屈不挠的灵魂”,或说“只要脊梁骨不弯,就没有扛不起的山”……深长的回味,我知道这是我与父亲的灵魂对话。“梦”的眼睛睁着:父亲行色匆匆,寻找迷路的儿子,儿子在很远的乡间小路上就听到了父亲的呼唤,那些声音就像夜晚行走的油灯一样熟悉——朴素的光芒深深抵达一个童年的内心,以至影响到一生的心灵结构。父亲是一个高度,同时,他在我心底也是一本书的模样,时时刻刻在读,或许到老时也无法读透。这是因为我们的民族走过了几千年,一代一代的祖先的“基因”在父亲身上积淀。父亲在我心底也是一条河,流不尽的是亲情记忆。纵然人一下来就开始走向了人类的另一个村庄,那儿有我们更为古老的祖先,但只要还流淌血液,父亲就一直在我的身体里走动——与父亲交谈,想起父亲发病的这一天早晨,我从界中学校回家,送父亲上医院,扶着他的肩膀,感触他的筋络和肌肉在颤动。当时,我恨不得代替父亲疼痛,纵然“阎王爷”没有答应,而父亲的疼痛的确留在了我的身体里。
月光清韵,岸在漂流。向岁月挺进,爱是抵达骨髓的疼痛。在前呼后拥的文字中,我的灵魂背负父爱的疼痛,穿行在悠悠岁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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