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让我赤足走过草地,为的是让我记住草的感觉。我嗅着各色花朵,然后闭上眼回味花的芬芳。我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天空,感觉微风的吹拂。
“现在,我们把这些放进记忆瓶,盖好塞子。”他边说边假装盖上瓶盖,那安详的微笑给了我希望和力量。
我们在地下室呆了几天。每当我感到绝望时,父亲就说:“拔开塞子,取一点记忆出来吧。”有时,我会取出一方蓝天,有时是一缕玫瑰的幽香,每次都让我感到好受些。后来,甚至从地窖出来后,我仍然用记忆瓶来帮助我度过那些黑暗的时刻。
随着迫害的变本加厉,我们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危险。有一个办法是到西班牙去,听说那里接受犹太难民,但如果在边境被抓住的话,那肯定要遭驱逐了。
在我13岁生日的前一天,我们开了家庭会议。姑父提出冒险出逃,而父亲却犹豫不决。最后,他望着我问:“莫特尔,你说呢?”
我生平头一次应邀参加成年人的表决,我说:“我们必须走,爸爸,这是唯一的出路。”我相信上帝的双臂拥抱着我们,他会庇护我们的。
“好,就这么定了,走!”父亲说。在我们走后两天,德国人占领了全法国。
我们躲过警察与德军的耳目,偷偷穿过法国南部。阁楼、地下室、后房都是我们的藏身之所。终于,我们来到山顶覆盖着白雪的比利牛斯山脚下。在这里,父亲和姑父把身边的一半财产分给了两位向导,他们保证要带我们翻过大山,到西班牙去。
“爸爸,我爬不了山。”我对隐约可见的山峰心存畏惧。父亲拥着我:“不怕,莫特尔,只要迈出一步,就能迈出第二步,第三步。不知不觉,你就成功了。”
向导规定我们晚上爬山,白天隐藏。拂晓时,我们到达高地,两位向导让我们休息,他们则到前面去探路。结果,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我们呆在人生地不熟的山顶上束手无策。
父亲说:“我们得靠自己走下去。”我们攀登在这似乎走不到头的山上,找不到下山的路。天越来越冷,人越来越饿。
第二天,只剩下一片面包。姑姑把这片面包喂给小尤金吃了。我和弗兰西斯则有意把视线转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