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生命的人,会珍惜每一朵弱小的花。
赵辉在哨卡里呆了三个月了。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夜风呼啸,伴随着偶尔的狼嗥,显得格外荒凉。
哨卡里有两个兵,20岁的赵辉便是其中一个。长期与外界隔绝,他心里寂寞得长了草。另外一个叫江大海,跟随运给养的车去了医院治皮疹,所以现在哨所里只有赵辉一个人。夜深了,哨卡里没有电视,没有电灯,除了一部电话,就是一摞书。赵辉准备报考军校,他已经选定了军械工程学院。风卷着沙子一阵阵地拍着门,赵辉在黑暗中盯着桌上的电话机。这是惟一的对外联系方式,但打电话聊天会违反纪律。赵辉已经五天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了,远处的狼嗥让他越发觉得孤单。
终于,赵辉下了决心,起身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甜美的女声:“喂,请问您找哪位?”赵辉的心提到了喉咙口,轻声说自己是野营子哨所的赵辉,他谁也不找,只想听听对方的声音。女兵沉默,不过两三秒钟,突然笑了,说你私用电话,得受处分,然后又说我给你的处分就是听我讲故事。赵辉笑着说好。女兵讲的是野营子附近一个军营发生的故事:刚入伍的新兵进了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漫天的黄沙让他异常思念清山秀水的家乡。偶然有一天,新兵在外出时迷了路,走了很久,突然发现一处洼地,让他惊喜的是,洼地里有一丛丛野菊花。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挖下一丛,连着湿润的泥土装进了口袋。新兵被老兵找到了,虽然挨了批评,他的脸上却带着笑。这丛野菊花伴随着新兵度过了许多艰辛寂寥的日子。有一天,因为连续的沙尘暴,哨所里断了水,新兵转来转去,看到墙角的茶杯里还有几口剩水,他拿起来,犹豫片刻,浇在了裂开了口子的野菊花花盆里。新兵不久就脱水了,幸亏运送给养的车及时赶到,才把他救了过来。
讲完故事,女兵缓缓挂了电话。赵辉躺到床上,觉得很幸福。在梦里,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新兵,可以用生命中最后几口水去浇灌野菊花的那个人。
一过晚上十点,通讯连便极少有电话。渐渐地,赵辉养成了习惯,夜深人静,他便拨通通讯连的电话。他知道了女兵姓卢,叫卢慧,来自江南。小卢很开朗,常常为他讲南方的小桥流水,讲奇异的民俗风情,讲椰子树,还有海滩。其实,无论她讲什么,赵辉都会听得津津有味。但不管讲得多尽兴,卢慧一直恪守一个原则,从不超过五分钟。当她得知赵辉要报考军械工程学院,便不断地鼓励他“加油,赵辉,你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