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在道前方看到了一个人影,立即大喜过望,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看见了一个搭伴的对象,虽然距离得不算近,但已经能恍恍忽忽地辨别出他的方位,也是朝着大牛屯去的,我高兴极了,立即使出最后的力气大步大步地跑着,这一刻,大牛屯里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条狗,也能让我倍感亲切!
可能是距离得太远了,他始终在我眼前晃动,怎么也追不上,我就想着爹说过的他年轻时候经历的一段轶事。
那时候爹也是走过一次夜路,是到内蒙插队时候走过一个叫太平镇的地界,因为内蒙的环境更差,走夜路都容易遇见狼群,所以爹抗着枪,摸着腰刀,却也走得心惊胆战。好容易走到了有住户的太平镇,已经是后半夜了,爹突然发现前面有个人影也在走,急忙追赶。――爹年轻那会儿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飞毛腿,可是他追赶那人影一直追到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撵上人家,正当爹遗憾没搭上伴儿的时候,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的追逐过程中,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队。爹没多想,便钻进了自己的帐篷,一进去,就看见和他同一帐篷的赵叔坐在毡子上哗哗淌汗,一瞧我爹回来,赵叔带着哭腔后怕说:“李哥啊李哥,兄弟刚捡了条命回来――才刚我经过太平镇,后面一个大汉抗着枪拎着刀撵我,要不是我借了条腿似的撒丫子死跑,非交待在他手里……”
这事儿爹从我小时候讲到了我长大,每次讲都乐,说你赵叔当时揣了二百块钱,以为遇到劫道的了。每次赵叔来家喝酒,爹总是脸喝红后哈哈大笑地埋汰赵叔,老赵老赵你个蚂蚁胆,那年月怕是吓得把棉裤都尿湿了吧……
所以我这次在大牛屯的追逐,也颇有当年爹的豪情,虽然跑了好长的路,那人影还是在眼前晃动,觉得距离并未拉近,但是我心下总算安慰了许多,心想兔崽子你就跑吧,最好让我直接追到三姑家,明天早晨再挨家打听是谁累了我半死!
事儿就照着我的话来了,跑着跑着跑进了大牛屯,我都看见了那颗大杨树,那个人影还在不知疲倦地奔着,我停下脚步不再追赶,心里突然海阔天空起来,屯西头的三姑家近在咫尺了,我望着屯东头隐约的大杨树,啐着依旧赶路的模糊人影,心想看方位八成是二嘎家那片的,都熟,赶明儿一早我就去搅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