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像个虔诚的马克思信徒一样批评拜金者。那时我看女优饭岛爱的自传,她写自己入行的原因,就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朋友穿了“用八只狐狸做成的银狐大衣”之后,非常羡慕,而且“不管怎样都要得到”。当时觉得小布尔乔亚(即:小资阶级)们非常不可思议。
现在,我仍然讨厌充满了痴情描述着名牌的文章,却渐渐理解了饭岛爱,也理解了“物质女郎”,拜物拜金,崇拜自己姣好绮丽的身体。并不是庸俗价值观,而只是追求一种巧合:沈从文说他生命幸运的巧合是“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对正当最好年龄的少女来说,最幸运的巧合是在最好的年纪,恰好能穿得起好衣服。
我幸运能在养活自己之余,还剩了点闲钱,便发疯似的囤了许多衣服在衣柜。整理衣柜是我惟一的体育锻炼,我一件件拿出来,爱惜地整理那些纱纱纺纺,觉得都是骨肉。我一边仔细叠好放进柜子,一边喃喃自语:“我可不想在我最好看的年纪,没有好衣服穿。”甚至非常渺茫地未雨绸缪想道:“如果有一天,我谈恋爱了,我可不想没有好衣服穿。”整理好了,看着满眼浮花浪蕊的色调,我的衣柜就像一个小型的文明古国。我又套上铁灰色大棉袄和运动裤,带着简直是死里逃生的十二万分庆幸,高高兴兴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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