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大哥小三岁,二哥是第一个有孩子的,是个男孩儿。父母知道后很欣慰,因为有孙子了。大哥听了却撤嘴说:“你以为人家管你叫爷爷奶奶吗?早把你们忘记了。”
在老家,长孙是有说法的,大哥知道这一点,所以会说风凉话吧。
不久,大伯大娘都去世了,二哥给他们送了终。大伯大娘去世前说:“福生啊,我们对不起你啊,你本来也和你哥你弟一样可以享福,本来也可以出国,是我们把你要了过来毁了你的一生啊,你不要恨我们。”说着,两个老人的眼泪就下来了,而我的二哥说:“爸爸妈妈,我怎么会啊,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下辈子也还不清啊。”
两位老人是怀着爱和感恩离开的,他们感谢老天爷给了这么一个好儿子。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这就是上苍的厚爱啊。
二哥后来又种他的花,种得最多的是茉莉花。好多大花店都从他那里进花,他的花远近闻名——但到底是农民,这一点,颇让全家都是知识分子的我们所不齿,父母亦是很少提起他。他来,每次都会带几盆茉莉花,芬芳的茉莉花,一屋子都是这种清香。每当闻到这种清香时,我们就知道,二哥来了。
大哥终于决定不回来了,他娶了一个美国媳妇。父母很是无奈,无奈又如何?反正大哥不回来了,而我正在办着出国留学的手续,要去英国读著名的剑桥大学。母亲说:“老了,都飞走了。”我才惊觉,母亲已经有白发,而父亲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
我走后的第二年,二哥来了电话,他说:“父亲中风了。”
我们哥仨全齐了,聚集在父亲床前。父亲基本是瘫了,不会说话了,但眼神还是明亮的。大哥怀疑二哥现在跑来是为了财产,谁都知道父亲搞了一辈子翻译有很多钱,光版税就多少钱啊,不然,我们怎么有钱出国读书?大哥还说二哥的花店是父亲投的钱,但这个说法站不住,因为二嫂总说他们是白手起家,累死累活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也许是二哥的善良和宽容感动了二嫂,二嫂的坏脾气和小心眼少了很多,而且一进门就收拾屋子。说到底,她还是个勤快的人。而大哥说:“看这两口子,一看就是有目的而来,咱哥俩都在国外,搞不好财产全得让他们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