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超家儿子在找什么呢?
不知道啊,疯疯颠颠的样子。
会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在我那儿喝下了一整碗酥油茶。
只有拉措肯定地告诉他们:他的魂儿丢了!
别人听了哈哈大笑:他还能丢了魂儿?看他那狡猾的样子,还能……
拉措说:真的,是他自己说的。
那他还不去找人勾魂?!
当我在草原上游荡累了之后,我在拉日的帐篷里睡了七天。我打算,当我从疲乏中缓过劲来之后,到神山上住一段时间,然后回到河谷的村寨,再安心等待开学的日子。我之所以浪荡,是因为我时常感到身心分离的痛苦:一方面,我被职业像个看家狗一样拴在单位,另一方面我的思想却日夜不曾安分过。欲望像沸腾的水,把我的眼睛都烧红了。我对拉措说的虽然是玩笑话,但的确隐藏着我无法对人诉说的苦思闷绪。最后离开的那一天,我庸懒地起身洗漱、吃饭时,拉日难以自禁地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对我说:
我有一个奶桶钩,角上断了。有一次绑腰带时,被唐科看见了。说那是他的,被他抢去。我猜他的前世有这样一个奶钩。他经常把奶钩放在身边,或钩在手指上玩耍。晚上睡觉时,还放在枕边。有一次,“她”的另外俩个儿子也被他认出来了,他高兴地说儿子来了。他们骑着摩托车。他跑上公路,没追上,哭泣着回来,说他们不理他。有时,我们问他前世的事情时,他会断断续续讲一些。他说他的大儿子叫次扎,是个出家人。有时,我打他时,他也会调皮地说:我是你姑姑,你不能打我。我想她投胎到我这里是因为她前世对我很关心,看见我辛苦地收拾牛粪,里里外外忙碌时,她总会说:我来帮你收拾。有一次,他还说他就是来帮我做这个事情的。
听着她的讲诉,我的耳朵终于像兔子耳朵似的竖立了起来。我的灵魂像被谁猛然一击,还把内心某种柔软的东西触碰了。 唐科?你们那个儿子?是拉措阿姨妹妹的转世?
是的,他肯定是。
转成男身?
啊。
当我离去时,我特意走到溪水边去看唐科。他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游戏:搭一个泥土的房子,在房子周围挖了一条水沟,因为溪水无法引到岸上,他用手掬着水倒进水渠里,又将掐来的花朵栽种在房前屋后。他在构建自己的房子呢。我把他揽到怀里,认真地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清亮,汪着水光,却并无什么异样。孩子挣脱了我的怀抱。我问他:你是拉措的妹妹吗?孩子并不搭理我,自顾游戏。我觉得无趣,又感到自己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