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特诙谐的话语打消了皮埃尔的顾虑,他在老两口的招呼下,风卷残云似的将自己跟前的烤排一扫而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普特,“您的儿子是做什么的呢?”
一直微笑不语的老太太见问,马上接过话头答道:“你说桑尼,他是个海员。跑船的人,您知道的,总是不在家,可他这一趟,也实在是走远了。竟然有四年没有回来过。您在海上跑,应该见到的船不少,一个瘦弱的男孩,为人有些胆怯,还有,说话有些女人样,您,您见过吗?”老太太说到后面一句时,话音明显地降低了,显然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是有多么多么的渺小。
皮埃尔分明感受到了老太太热切的目光,他本来想直接打个哈哈,说没有见到过,可是,这话在他的喉咙里直打转,就是说不出来,出口的,反倒是这样一句:“哦,这倒是很特别,如果下次见到,我肯定会有印象的。”
皮埃尔说了这一句话之后,老夫妇对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屋里的空气立即显得沉闷起来,皮埃尔也很尴尬,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鲍比不肯到这里来的缘故了。
屋里的沉寂,被那条狗给打破了,只听砰的一声,被皮埃尔放在壁炉边的那只黑色塑料袋被狗踮足衔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一个灰白的颅骨从袋子里滚了出来。“啊!”皮埃尔一声惊呼,鲍比让他带的见面礼,竟然是这个东西!
普特见到那颅骨,倒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注视着皮埃尔,好半天才沉重地说了一句:“原来你知道我的嗜好?”
皮埃尔惊疑未定地看着普特,普特已从地上拿起颅骨,用手指小心地抚摸着,渐渐的,他的眼神游离起来。普特夫人收拾好桌上的盘碟,领着那条老狗走进了卧室。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夏天的天气多变,白天还是艳阳天,可入了夜,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吹进楼里,屋子里不知哪个角落里发出瑟瑟的声音。皮埃尔丝毫没有觉得有半点凉气,相反,他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地渗了出来。说实话,他不是一个胆小鬼。而且他也孔武有力,就算眼前这对老夫妇试图对他不利,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然而,眼前的景象未免有些诡异了。
普特拉灭了屋里的电灯,燃着了桌台边的一根蜡烛,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普特试图将自己的头伸进那个颅骨之中。尽管没有套进去,可他的眼睛却透过了颅骨,冷幽幽地看向皮埃尔,那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在这一刻,皮埃尔感觉对方的身形高大起来,他那映在墙上的影子长长的,似乎马上就要向皮埃尔扑过来。“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喜好是什么!对不起。”皮埃尔嗫嚅着说道。是那该死的鲍尔,要不是他,今晚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出呢。天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