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把行李箱的伸缩柄扔给母亲。“你走吧。”他说。母亲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又抓了一下。抓空了,伸缩柄摔在地上。“你走吧”。他又重复一遍。转身离开母亲,向宿舍楼走去。大约过了很久,他听见母亲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离开了。他忍着,一直确信母亲走远才往后看。母亲拖着箱子,身影逆光,一片黑暗。
回寝室后他躺在床上,想究竟是谁变了,究竟什么不一样了。据说母亲当姑娘时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的,还很胆小。但有他后,母亲脾气越来越柔顺。她也不再怕虫子。她在雨天冷天会发短信叮嘱自己多穿衣服。她每个周末要坐好久的车来看他,给他带吃的。她是小人物,但她也是他妈妈。即使不被谅解,被怨恨,也毫无怨言。似乎是变了,但想想仿佛又没变。
-8℃。他又想起昨天手机报里提到的最低温度。他犹豫了一下,编辑了短信:“这两天一直在降温,多穿点。”收件人是“妈妈”。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放在枕边,他等着它亮起来。眼底的光,晃啊晃,晃啊晃。他趴在床上,努力支起头看到天上潮湿的大太阳,感觉全身都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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