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她在果脯厂上班,老开就说,那好啊,我正好路过果脯厂,正好走一路,也省得你一个人害怕、寂寞。女人说她不害怕。老开说,你不害怕,但你肯定寂寞。老开说他说“寂寞”这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她光滑的大腿。
老开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从局子里出来就再没动过女人,因为“女人就那么回事”,女人都是毒蛇、癞蛤蟆、明枪暗箭,她们双腿一张开就是一个大大的陷阱。我在里面就想好了,出来就他妈把女人给戒了,我就不信,我老开戒不了女人。
可老开没想到他会在这条小路上遇到白裙子女人,他说这“就像老天送给我老开的女人”,这女人重新勾起了他对女人的欲望。毕竟在女人上吃过亏,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想像过去动物一样冲动了,他也想学着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欲望,而不是让欲望再次成为自己的灾难。
“每次都是在这里,在山脚下,在我眼看都能看到女人耳垂上的汗毛的时候,就他妈来事了。每次到这里,都会碰上那两个傻逼矿工,他们就像约好了似的一起出现在这里。每次他们出现时都在议论着同一个女人,议论她篮球一样的乳房和车轮一样的屁股。每次遇到他们,他们都要过来搭讪,和我说几句缺盐少醋的屁话。你不知道每次他们朝我借火的时候,我都恨不得宰了他们。但我不能宰这两个没眼力见的傻蛋,我只盼望着他们快点消失早点滚蛋,可他们每次都磨磨蹭蹭的,让我错失了一个又一个良机……等他们穿着破胶鞋的脚终于走开了,我前面的白裙子女人也不见了踪影,怎么撵她都撵不上,就像个鬼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老开兀自叹口气。好像在向我证明,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此时,他月下的样子分明还有些忧伤,他脸上的凶狠和忧伤羼杂在一起的样子,使他看上去疯狂而又古怪。
我们继续赶路,登山的小路闪闪烁烁,海水一样汹涌的玉米地里不时传出一两声凄厉的鸟叫,又黑又密的松树林子被风吹过,响起一片诡异的哨声,非常疹人。
四周黑黝黝的,月牙早被黑松林吞没了。我尝试着吹起了口哨,吹得时断时续,哆哩哆嗦,有点像《聊斋》里的配音,自己都觉得寒毛发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