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了一种感觉,现在的年轻人与刚刚见到时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在叙述中,在回忆里,年轻人似乎被一种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痛苦麻痹掉了,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机器。
林中的清晨还是很冷,纵然在房间里也是不时有风吹过,是另类的林的气息。
年轻人又冷淡地说了下去,配合着沙哑的声音,愈发像是机器,可能还是生了锈的那种。
“禁忌的意思是,不能够去侵犯,可是父亲却侵犯了。他见了人……当然,是在树上,不然人会先看到他的……然后,把那些人一个个地都杀掉了……再然后,父亲就死掉了……”年轻人的情绪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身上的羽毛,一点点地收进皮肤之中。父亲痛苦地哀嚎着。我看着,却无能为力。最后,父亲活活地痛死了,羽毛全部缩进了皮肤之中。父亲一辈子想变成人,没想到,最后却在杀人之后成了人。只不过,那时候的父亲,浑身上下部是鲜血,面容扭曲,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潘安之貌。”
“其实,鸟语者也是有感情的,呵呵……”年轻人的眼角闪过一丝晶莹,很快却又不见,面容又狰狞了起来,“可是,父亲死得冤。那些混蛋该死啊,准让他们进林子里捕捉,他们活该啊……父亲……”
我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指责,或者是安慰。说不出谁对准错,但是,人死了,都死了,对对错错,说不清了,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年轻人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强,不多时便又恢复了常态,自我嘲讽地说了一句:“见笑了……”
“其实,父亲的死也没有什么,禁忌,这是宿命。你不是问我命中注定的是什么吗?除了这身该死的羽毛,就是这些个所谓的禁忌了。又比如鸟语者不能食鸟之类的。据说鸟语者如果吃了鸟,不管种类,只要吃了,便会生不如死。可谁知道呢?生不如死是什么?可能是永远的痛苦,可能来自精神,可能来自肉体,可是谁知道呢?这是禁忌,从来没有人侵犯过的禁忌。鸟对于我们来说,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谁会去吃呢?几千年了,这个禁忌从来都没有应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