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终于在钢厂待不下去,嫌太枯燥,于是有一天留下一封信就走了,说是要出去闯一番事业。
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整整哭了三天。哭小海这混账孩子一溜烟儿跑得没影儿,将来谁管她,谁给她养老啊。
我说:“你别担心,就算小海不管你,我管你。”
她带着哭腔说:“我有亲儿子,谁要你管。”
叁
大学四年,我是咬着牙读的,不仅刻苦,而且坚持勤工俭学,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找她要生活费。
她还是按月寄钱来,我攒到一定数额,自己添上一些再打回去。她惊诧,打电话来质问,并说:“你要不学好,在外面挣些不三不四的钱,我就和你拼了。”
每次我都气得哭一场。
然后就是毕业,找到工作,并交了男朋友。
他叫董伟,城市人,家境一般,当然和我比是好到了天上。
我们结婚买了房子后,她说要来看看。
然后才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说了来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
小海在外面闯了多年,并没有闯下事业,反而在一次口角中把人家给打伤了。对方要告他伤害罪,私了也行,但要赔十万。
她在家哭肿了脸,这才想到了我。
我很难过。比起不争气的小海,此刻我更恨的是自己。
我觉得我在她面前现了眼,曾经口口声声说自己比她的亲儿子有出息,可当她有难时,我依旧束手无策。
她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口袋板栗,是我们那地方的特产。进门的时候,她很欢喜地拿出来,全然不顾装板栗的口袋底部沾满了泥。
董伟有洁癖,立刻就受不了,脸色都变了。
第二天,她便说要走。我强留,几乎与她吵起来。
吵完了她还是要走,我只得进卧室把存折找出来递给她,真是惭愧,工作四年的人了,可全部存款只有三万。
她断然拒绝,我急了,差点儿又吵一架。
然后她才说:“那天给你打完电话,我就想啐自己两口。你刚结婚,根基都不稳,我还找你要钱,真是太不为你着想了。我也想通了,这是小海自己作的孽,只好他自己去承担后果。我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自从她回去后,我的小家,她再没来过第二次。在电话里催急了,她就说:“我又不是你亲妈,也不是没饭吃,去多了,姑爷该不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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