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雨的清明,乍暖还寒。
迷睡了多日的赵氏,突然在清晨苏醒过来,儿孙们一阵惊喜。
这是一座无碑的孤坟,坟土新培。
赵氏被搀扶着站在坟前,身后跪着她的儿孙们。坟窑里焚烧的火纸呼呼地舞动着。象是又再追忆半个世纪发生的那遥远而耳熟的故事。
一个新婚不久已有生孕的妻子,把心爱的丈夫送出大巴山,送到了抗日前线,转战数载音信全无。日本投降了,她带着儿子兴高采烈地去寻找久别的亲人。然而,找到的却是一件手工缝制的已满是弹孔的衬衣和一枚闪光的勋章。母子俩没有向部队提出任何要求,含泪返回故乡。母亲带着对丈夫的永远思念,儿子带着从未见到生父的终身遗憾,掩埋了一个仅装有两件遗物的棺木。
孤独的一座坟凸现在大巴山中一个无名而荒芜的小山上,孤寂凄凉。而自从有了这座坟,每逢清明,荒山上孤坟旁便会多几棵新植的松柏。年复一年,从没间断。不知不觉五十年过去了。秃山早已被绿树覆盖,孤坟始终被松柏掩映。参天的大树与新植的小苗相间,构成年轮分明的林带。起伏山林却没能掩盖赵氏一生的辛酸、坎坷和不老的情结。
“赵哥,我又来了,带着我们的儿孙种清明树了。时间过的好慢,一年见你一次真不容易呀。今天险些来不了啦,不过我迟早一定会来的。我说过你不会寂寞不会被遗忘的,有这些清明树陪伴你,你并不孤独。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连咱们的儿子都当爷了。赵哥呀,我这辈子也真够……不说了,我知道你不爱听那伤心的事。说些别的吧!”赵氏低声自语着。火纸渐渐烧尽,纸灰随风轻轻飞升。
这个无雨的清明,一座孤坟的周围又多了数棵新植的松柏。其中有一棵竟是一位八十多岁老妇人亲自种植的清明树。
第二年的清明时节,阴雨绵绵,在那棵清明树旁多了一座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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