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中山公园密谈
潘乾坤逃出公安局后，乘坐出租车到丁永辉的住所楼下，她希望能找到袁猎猎。
用大海捞针来形容潘乾坤此时的处境是再贴切不过了，即使再精明的警探，在偌大的社区里寻找一个病菌，也是困难重重。
潘乾坤看表，她清楚，史局长很快会在谢云的建议下通缉她。
“还是应该将实情告诉史局长!”万般无奈下，潘乾坤想，“可万一史局长也是贪官呢?”
潘乾坤几经踌躇，最终决定试试。她找到了个僻静之处，掏出手机给史局长打电话。身为警探的潘乾坤清楚，公安局可以在很短的时间确定任何一部使用中的手机的位置，但她只能冒这个险。电话通了。
潘乾坤问：“史局长吗?”
“我是”
“我是潘乾坤。”
“潘乾坤?”
潘乾坤从史局长的语气中得知唐冲的尸首已经被发现。
“史局长，我知道你们怀疑是我杀的唐冲。”
“我们没有怀疑你，我相信你不会杀唐冲，你应该马上回来说明情况。”史局长说。
“我现在向您说明。”
“你为什么不能回来当面向我说明呢?难道你不相信我?”
“有个问题，我要先问您，希望您说实话。”
“你问。”
“您是贪官还是清官?您贪污受贿过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又不是检察官，你有什么权利这么问我?”
“您必须回答我，而且要如实。如果您不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不能向您说明唐冲是怎么死的。”
“我是清官。”
“一分钱的贿赂都没收过?”
“没有!”
“是实话?”
“绝对是实话。”
“您的身边现在没有任何人?”
“没有。就我自己。”
“没有人根据我的手机去查我的方位?”
“没有。”
“好，我向您保证，我下面向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
“您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林副市长责成咱们局查一查为什么本市突然有许多干部患绝症的事吗?”
“记得，那事好象是你查的吧?”
“是的。我当时作的侦察结论是非人为因素，我向局里撒了谎。实际情况是某医院有个叫丁永辉的医生发现了一个名叫袁猎猎的病菌，袁猎猎不是一般的病菌，它是袁世凯遗留的病菌……”
电话彼端的史局长心说确实如谢云所言，潘乾坤脑子现毛病了。
“史局长，您在听吗?您可能不信，但请您一定听我说完。”潘乾坤说。
“我在听，我尽可能相信你说的话。”
“袁猎猎告诉丁永辉，人生病是由于病菌在人身上登陆的结果，丁永辉就和他的小学同学李霞指使袁猎猎指挥病菌在贪官身上登陆，由此造成了本市乃至全国突然出现众多官员患绝症的奇怪现象。咱们局唐副局长就是其中的一个。一个叫曹玉祥的人追求李霞失恋后，向谢云透露了实情，由于谢云亦是贪官，伙同唐冲杀害了丁永辉和李霞，为了灭口，还杀了曹玉祥。谢云知道我了解内情，又指使唐冲来我的办公室杀我……”
“你不能再说了，快离开这里!”潘乾坤另一只空闲的耳朵旁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你是谁?”潘乾坤回头看四周，没有人。
“我是史局长。”史局长以为潘乾坤在问他。
“我是袁猎猎，你有危险!他们已经测出了你的位置，现在起码有十辆警车在往这儿开，就快到了，你先挂断电话!”袁猎猎说。
袁猎猎还活着!而且就在她的身上，潘乾坤精神为之一振，她对史局长说：“很遗憾，您没有对我说实话，您正在派人来抓我，对不起，我先走了。”
潘乾坤收起手机。
“最近的警车离你只有一公里了，快走!”袁猎猎催促潘乾坤。
潘乾坤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出没两分钟，就和数辆警车擦肩而过，潘乾坤在出租车上擦汗。
“谢谢你!”潘乾坤感谢袁猎猎。“谢什么?”出租车司机纳闷地问，他以为潘乾坤在和他说话。
“我不是和你说话。”潘乾坤对司机说。
出租车司机诧异地从反光镜看孤身一人坐在后排的潘乾坤。
袁猎猎小声对潘乾坤说：“在这儿说话不方便，一会儿下了车再说。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你，你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下车。亲戚朋友家绝对不行。”
潘乾坤点头，身为资深警探，她对警方缉拿犯罪嫌疑人的方法再熟悉不过了。潘乾坤清楚，自己目前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她的住所四周笃定全是蹲守的便衣警察，就连她儿子就读的学校也会处于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中。她的亲朋友好友都会被纳入警方布控的范围。
在哪儿下车呢?刚才上车时，司机问潘乾坤去哪儿，潘乾坤顺口说了自己哥哥家的地名，现在看来，在那个地方下车比较危险，潘乾坤不能长时间坐在出租车上，她身上只有一百五十元钱，她目前尚不知这一百五十元钱是她多少天的生活费。
“我改在中山北路下车。”潘乾坤对司机说。
“好的。”司机右转弯。
出租车驶上中山北路后，潘乾坤注意观察车外的情况，她是行家，即使是化装成乞丐的便衣警察，也能一眼认出来。
“就停这儿吧。”潘乾坤对司机说。
司机靠边停车，潘乾坤付款后戴上墨镜下车。
潘乾坤选择了位于中山路的中山公园和袁猎猎详谈，她急于了解全部真相，以决定自己下一步如何行动。
潘乾坤到公园售票处买了张门票，在确信没有“尾巴”后，她进入公园，觅得湖边的一处长椅，坐下来。
“谢谢你刚才提醒我。你怎么到我身上的?”潘乾坤问袁猎猎。
“我从唐冲身上过到你身上的。”袁猎猎说。
“你怎么会在唐冲身上?”潘乾坤惊讶。
“唐冲杀害丁永辉后，我抢在唐冲杀我之前，从丁永辉身上跑到唐冲身上。”袁猎猎说。
这时，一对恋人依偎着从潘乾坤身边走过，潘乾坤警惕地观察他们，在确认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恋人后，潘乾坤问袁猎猎：“唐冲杀你?怎么杀?”
袁猎猎说：“唐冲他们事先准备了一桶高浓度的消毒水，杀害丁永辉后，他们将丁永辉的尸体放进浴缸，再往浴缸里倒消毒水，想杀死我，幸亏我眼疾手快，化悲痛为力量抢先离开浴缸，否则那消毒水只要沾上一点儿，我即使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潘乾坤说。
“从头说起?”
“对。”
“从我追随袁大总统说起?”
“我不是历史学家。”潘乾坤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过往的游人，“从你认识丁永辉说起。”
袁猎猎滔滔不绝地从它认识丁永辉说起，丁永辉怎么救了它一命，它怎么报答丁永辉救了一位尿毒症患者，由此在医院引起轩然大波，导致丁永辉被吴院长送进精神病医院。李霞如何说服吴院长接丁永辉出院，吴院长如何请求丁永辉委派袁猎猎动员病菌支合同医疗单位的员工身上登陆，遭到了丁永辉的严词拒绝。后来丁永辉受报纸上一则新闻的启发，决定让受同胞压力的袁猎猎指挥同胞去贪官身上落户。首发阵容是医的马科长，替补队员是李霞单位的领导。再后来在曹玉祥的启发下创建了耻辱柱主页，这之前还收捡了公安局的唐副局长。曹玉祥由于失恋，图谋报复，设套让李霞派病菌去谢云身上调查，曹玉祥再带着调查结果去吓唬谢云，诱使谢云加入他的报复阴谋。
“你刚才说，所有人身上都有细菌或病菌，”潘乾坤插话，“曹玉祥的阴谋你怎么没发现?没有细菌或病菌事先向你通风报信?”
“第一，当时形势一片大好，贪官纷纷患病，我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就麻痹了。”袁猎猎捶胸顿足，“第二，虽然说所有人身上都有细菌或病菌，但要所有细菌和病菌都向我汇报，尤其是细菌，还不现实。很多细菌至今对我们病菌抱有成见。我犯的错误是，既然我知道曹玉祥追李霞，而李霞又不爱曹，我最起码应该策反曹玉祥身上的细菌定时向我能报曹的动向。”
“也难为你了，小小的病菌，怎么可能洞悉人类的复杂心理?这星球上，最复杂的就是人的心理活动了。”潘乾坤叹了口气。
“谢谢你，你很善解菌意。如今，我已经把全国的病菌都动员起来了，它们现在都听我指挥，随时向我通报和我有关的情报。不少细菌听说了丁永辉和李霞被害的惨案，也加盟进来。你的信息，就是你身上的细菌提供给我的。现在我对你从出生到今的经历了如指掌，比你还清楚，你吃你妈的奶时……”
“行了行了，咱们现在先捡重要的说，等打败了谢云他们，我再向你请教我的婴儿期事迹。写传记不找病菌了解情况的作家真是傻瓜。”潘乾坤说，“我现在想知道，你从丁永辉身上转移到唐冲身上后，唐冲都干了些什么?”
“我到唐冲身上后，强忍着失去亲人的巨大悲痛，立即发动病菌同胞调查真相，谢云和你进入了我的视线。说实话，如果没有你，我已经对人类失去了信心，真不知道我会指挥全世界的病菌干出什么事来。”袁猎猎说。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潘乾坤说。
“但愿如此。”袁猎猎说，“唐冲杀了曹玉祥，是谢云指使他干的，属于杀人灭口。唐冲杀曹时，我目睹了全过程，大快人心。”
“谢云是怎么指使唐冲杀我的?”潘乾坤问。
“昨天晚上，唐冲接到谢云的电话，当时我正好的唐冲的右耳朵上，所以他们的通话内容我听得十分真切。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大名。谢云对唐冲说，咱们有麻烦了。唐冲问什么麻烦。谢云说，潘乾坤怀疑是咱们干的。唐冲说，这怎么可能?谢说，潘确实有两下子。唐问，咱们怎么办?谢云说，只能干掉潘。谢云接着说，由他在你的水里下毒，如果你喝了，万事大吉。如果你不喝，再由唐冲去你的办公室杀你。”
“既然你事先知道谢云在我的水里下毒，你为什么不通知我?”潘乾坤问袁猎猎。
袁猎猎说：“我就知道你会对我不满。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喝了有毒的水，只能说明你智商低，是个笨蛋，我指望你同我合用替丁永辉和李霞复仇等于瞎耽误功夫。”
“有这么拿人命测智商的吗?”潘乾坤说。“病菌就是病菌。”
“咱们现在还不到内讧的时候。事实证明，你的智商高于谢云。特别是你身上的细菌通知我说你将手枪里的橡皮头子弹换成真子弹后，我就知道唐冲小子死定了，我对你的钦佩无法用语言表达……”
“行了行了，和警察说话不要耍贫嘴。”潘乾坤打断袁猎猎的肉麻话，“我要尽快将谢云绳之以法，同时洗清我自己。史局长是贪官吗?”
“我已经全面查过了，史局长是清官，从未受过贿。”袁猎猎说。
潘乾坤受到鼓舞。
“不过，你要想让史局长相信有个叫袁猎猎的病菌替天行道是很难的。”
“这倒是。”潘乾坤皱眉头。
“尽管你智商不低，但你的思维依然属于循规蹈矩档次，这也难怪，世界上还有好多事你不了解。”
“你开导我。”潘乾坤相信袁猎猎能说出令她瞠目结舌的话。
袁猎猎眉飞色舞地说：“第一，像丁永辉和李霞这样的人，不应该就这么死了。”
“你能让他们再活过来?”潘乾坤预感到袁猎猎有石破天惊的本事。
“能。但难度不小，要靠你的努力。”
“靠我?我能让他们起死回生?”
“你离了我就不能让他们复活，我离了你也不行。用你们的话说，咱们得通力合作。”
这时，袁猎猎听到了潘乾坤的肚子叫。
“你饿了吗?”袁猎猎问。
潘乾坤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你先说咱们怎么复活丁永辉和李霞。”潘乾坤急于想知道一般人知道不了的事。
“你去那座售货亭买个面包，回来一边吃一边听我说。不是一两句话能阐述清楚的。”袁猎猎建议。
“也好。”潘乾坤同意了。她看看四周，站起来，朝售货亭走过去。
“您要什么”售货亭里一位一把年纪的女士问潘乾坤。
“给我拿一个最便宜的面包。”潘乾坤说。
资深售货员如今显然少见这样买东西的顾客，她一边弟给潘乾坤一个其貌不扬的面包一边说：“三毛钱。”
潘乾坤拿着面包回到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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