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位官员的慨叹是多余的。“服妖”的出现,与其说是对传统的反叛,毋宁凸显了城市繁荣之后的商业社会的一种特质。
如果说明代“服妖”的特征是求丽斗艳,其推动者是市井小民,那么清代的“服妖”则恰好相反,变成以“寒乞”为时尚,而其推动者则是贵胄子弟。近人李孟符着《春冰室野乘》记载,自光绪中叶以来,京城的王公贵族“皆好作乞丐装”。他亲眼见到一个少年“面黧黑,袒裼赤足,仅着一犊鼻裤,长不及膝,秽黑破碎,几不能蔽其私。脚蹑草履,破旧亦如之”,可是其侍从竟有“戴三品冠者”,后来洗了一把脸,又显出“白如冠玉”,原来此人居然是某王府的贝勒,着的是煤灰涂面的“时世妆”。李孟符向朋友打听,这才知道这种以寒乞为时髦的“时世妆”已在京城贵人中广为流行。后来身经庚子之乱的李孟符不禁感叹,这种“服妖”实为神州陆沉之预兆。
明清两代“服妖”风尚各异,实质则一,均为人们对服装求新求异心理的一种反映。按照中国传统观念,衣冠关系人伦风俗,所以要设置种种条条框框加以限制,但所谓物极必反,限制得越厉害,反弹得越激烈,“服妖”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将服饰的功能看得简单一些,对下民的穿著打扮轻易不去干预,又哪里会有“服妖”的市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