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之际的《续金瓶梅》秉着女色祸国罪有应得的主旨,为李师师编派了另一种归宿。说靖康之变后,她“串通金营将官,把个金桶般的家业护的完完全全,不曾耗散一点儿”。但粘罕扶植伪齐时,却当众大打其丰臀,查封了她的妓院,将她指配给一个七十岁的养马军头,发落到关外大凌河边,整日价担水饮马做饭。这些纯属虚构。
据《墨庄漫录》说,靖康中,李师师与赵元奴等“例籍其家”,师师“流落于浙中”,由于她的名气与色艺,“士大夫犹邀之以听其歌”,然而,国破家亡的打击,颠沛流离的磨难,她已“憔悴无复向来之态”。从靖康二年金军将大批著名艺人工匠掳至金国的举动来看,李师师倘若身陷其中,就很难在中途脱险。合理的推测是:她在上年籍没以后,就飘然出京,南下浙中。李师师在靖康之变后安然南渡,还有其他佐证。刘子翚《汴京纪事诗》有诗史的价值,有一首写到李师师:
辇毂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过湖湘。
缕衣檀板无颜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刘子翚就是刘学箕祖父(学箕也许正是从祖父那里听到了师师的传说,才热衷地为她的肖像题词),死于绍兴十七年(1147),做诗也许还要早四五年。这时,李师师四十开外,又经历了家国沧桑,说她“垂老”,并不为过。至于说“垂老过湖湘”,显然她又从浙中流徙到了湖南。因而《宣和遗事》说她“流落湖湘间,为商人所得”,似乎是有所根据的。谋生的手段依然是“缕衣檀板”,然而已无复当年的神采与风光。在她那略含忧思的目光里,是否在追忆宣和年间的“辇毂繁华”,眷恋着名动帝王的昔日辉煌,浮想起那个给国家带来灾难与动乱的风流君主?
其后,李师师不知所终。灾难与动乱将她也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