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霆心中生疑,轻轻地凑到婴儿车旁,轻轻拨开包裹边缘,向里一看,顿时僵住了。
包裹中的婴儿皮肤皱皱巴巴满是干皮。
左脸,一块紫红色的胎记。
负责病房的大夫说,这块胎记可能是暂时的,有可能在3岁以后褪掉。
月嫂说,这胎记能下去,以前给一家带孩子就遇到过这情况,没事儿。
常霆知道,这块紫红色不可能褪去,这块胎记将伴着自己一生。
他亲眼看到那个被自己撞飞的男人躺在地上,左脸着地,一摊鲜血。
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两年后,在老婆生产的时候出现,从那条走廊的尽头走出来,左脸血肉模糊,钻进产房,他刚进去,老婆就生下了这个有胎记的孩子。
所以,常霆明白了那男人临进门时对着自己恐怖的一笑,他是来讨债的,他整整等了两年。那襁褓里的婴儿,不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个午夜的冤魂,左脸的紫红色的胎记为证。
傍晚,阳光渐渐退去,病房里灰蒙蒙的。
晓春睡了,月嫂去烫奶瓶。常霆俯身看熟睡的婴儿,头发稀稀黄黄地趴在脑袋上,脑型奇怪、五官离得太远,一点看不出自己的影子。最刺眼的是左脸上的胎记,沿着眉角一条下来直到脸颊,形状狭长,细看紫红色中有几道特别深。这形状和颜色,分明就是脸落地留下的痕迹。
常霆正俯身端详,突然,婴儿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黑黑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他吓得一激灵,本能地跳开,然而,这个婴儿的眼睛依旧盯住自己。
新生儿的眼睛是不聚焦的,只能看到近距离的地方,但常霆却感到这小孩的目光炯炯有神,甚至是锐利。
常霆慢慢地退后,那双黑亮的眼睛竟然直直地追着他看过来。
常霆一直退到门口,终于退出了眼睛的视力范围。他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开始发呆。
晓春翻个身醒来,问常霆:“你坐那干吗,躺下歇一会儿吧。”
常霆木木地说:“孩子睁眼睛了。”晓春探头看看:“没有啊,还在睡觉,人家说,孩子要两三天才能睁眼睛,你是不是太累了,睡一会儿吧。”
常霆哦了一声。他确信自己看到了。
晓春沉默了一会儿,说:“孩子有块胎记,你是不是不太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