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死亡的死后状态,最可怖的就是缢死的人。因为缢死的人,虽然没有鲜血的淋漓酣畅,但却仿佛冰窖中冻僵的死冷猪肉,有一种冷刺刺阴瑟瑟的恐怖。沈天爬上榕树取下了仨儿的遗体。仨儿仰面躺在榕树巨大的树荫下,腹部膨胀得可怕,全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的味道。黑色的嘴唇轻轻翕开,露出两行森然惨白的牙齿,齿缝间舌尖微微地抵出,没有光芒的两眼大大睁开,面色赤中透紫,下颚还有吐出白沫的残留痕迹,分明是从嘴唇里渗漏出来的。这一情形映入了余光的眼帘,他的下腹立刻一阵涨痛,喉头不停地涌动着不明的液体。他使劲吞咽着唾沫,终于忍了下去。翁蓓蓓忍不住转过头去,她不敢看这样可怖的尸身。只有吴勇,却像没事一样,轻轻地抚下了仨儿圆瞪着的双眼。就像一盏灯被熄灭,仨儿的尸首顿时黯然失色。不知道身后哪个抬棺的大汉喃喃道: 一定是鬼魂索命来了,我们在夜葬上说了话,我们都难逃一劫 一句话未落,周围围观着的大汉们一阵哆嗦,接着各自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就跑,顿时四周不剩一人,只有余光等四人留在原处。余光叹了一口气。 余教授,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沈天问道。余光皱了皱眉头,回头反问: 你觉得呢? 沈天挺了挺胸膛,说道: 我们离开这里吧,走上五个小时的山路。就算有什么人想要在暗中作祟,凭我和吴勇的能力,也可以保护您和蓓蓓的。 吴勇轻嗟道: 只怕那个暗中作祟的人也想到了,他早已经阻断了我们想要离开的路。 什么意思? 我看过很多推理小说,从小学看到现在,没有五百本,也有三百本了。我们现在就像众多的推理小说常见的布局一般,正处于一个封闭而又与世隔绝的地方。切断电话线就是隔绝我们的方法之一,杀死通风报信的仨儿,则的另一个方法。恶诅村离最近的村镇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但要离开这里,就打破了封闭的状况,这肯定是凶手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一定也会注意到这点,所以他就会阻断我们离开的途径。我猜,现在出村的那条山路,不是某座桥被拆了,就一定是某条险恶的山路被毁了。 吴勇黯然答道。沈天脸色一变: 不管怎么,我们也得试一试。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就得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好吧,我们就试一试!不过我们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也没吃东西。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余光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 那我们去哪里找东西吃呢?村长家的东西,我怕被坏人下了毒。别忘了,吕土根就是中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物。 吴勇提醒道。余光无可奈何地抬眼望去,视线缓缓从村子里错落有致的房屋顶上越过,最后落在了村子背后半山腰中绿树掩映的那幢白色别墅 赵家大宅!余光礼貌地扣着黄铜大门上的兽环,发出了沉响。老陈头慢悠悠地一脸阴沉,打开了门。 真是打搅了,我们昨天夜葬出了一点状况 还没等余光说完,老陈头就接道: 是要来打电话吗?真是气死人了,昨天晚上赵先生和出版社说到一半,电话就莫名其妙地断了,我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查看,结果是在王村长家外面被人剪断不说,还拿走了几百米的电话线。真不知道这些贼是怎么想的,电话线里又没有铜丝,偷那玩意有什么用。后来赵先生叫我帮他把修改后的文稿拿到镇上的网吧去传,走到半路就回来了,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一座桥给拆了。只有等下午叫村长带几个壮汉去修理修理 一听这话,余光顿时感到一阵阴霾袭上了心头。赵连蒲身着睡衣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满脸的不高兴。大概是书稿没有成功传出去的缘故吧。当他看到余光等人时,强挤出了一点笑意: 欢迎欢迎,哪股风把你们给吹来了?昨天晚上的夜葬怎么样啊?我还说来找你们问问呢。我来这里这么久了,都一直没时间去亲自看看夜葬是怎么回事。 余光好奇道: 你还没去看过夜葬? 赵连蒲苦笑: 唉 说心里话,我胆子小,晚上不敢去看。 哈! 余光笑道: 你写惊悚推理小说,胆子还会小? 赵连蒲也乐了: 你以为写惊悚小说的人,胆子一定就得大啊?那你就错了,越是胆子小的人,越能敏感地触摸到恐惧的表象和内质。胆量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写作水平,而是与内心的细腻程度有关。这关系往往都是成反比的,胆量越大,月是感觉不到恐惧的快感。 有理有理! 余光赞道。 对了,你快说说昨天你们看到的经历吧,我写这篇小说正想用一用场景呢。 赵连蒲催道。余光咳了一声嗽,答道: 我们今天来,倒有不少的消息,可能比你所写的惊悚小说更是恐怖了千倍百倍。有着许多不可思议之处,更或许有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哦?! 赵连蒲愕然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