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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杨新热了杯牛奶给我压惊。我和他讲了白天发生的事。他也觉得有些蹊跷。院方已经报警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存进了太平间。我对收到照片的事守口如瓶,惟恐惹祸上身。杨新说:“我看你就别干了,我有朋友做医疗器械的,和我说了很多次,想挖你过去呢。”他又开始游说我辞职了。
杨新是记者。五年前,他得了急性阑尾炎就是我主刀。之后他追了我两年,谈了三年的恋爱,也没见他讨厌我做手术。现在我们做了夫妻,他反倒对我挑三拣四,非让我换工作。可见男人对感情,永远是三分钟的热度。我敷衍地说:“再说吧。”
这一夜,我睡得非常轻,稍有些动静就会惊醒。凌晨5点,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去楼下取晨报。可是,我刚走出电梯,就看见报箱前有人影在晃动。直觉里,和昨天送死尸的男人很像。他远远地看见我,夺门而逃,转眼就消失在灰暗的晨雾里。那一刻,我有点恐惧,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良久,才去打开邮箱。不出所料,我又看到了一张照片。这一次,照片上是一个男人,脸上依然打着马赛克。他全身肿胀,仿佛要撑破单薄的衣服。显然这个人是溺水而死,手上的皮肤像松脱的手套堆起虚蓬的皱褶。我拿着照片抖个不停,却不敢轻易把它扔掉。我慌忙跑回家,摇醒杨新说:“你快起来,又有照片来了。”
杨新更是忌讳这样的东西。他只瞥了一眼就把照片扔在一边说:“你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吧?要不你请假躲两天吧?”
“我要躲什么呢?”我反问他,“这人又不是在害我。”
一整天,我都是心惊肉跳的。一有时间,就去急诊转一圈,生怕有溺水的送进来。不过还好,直到下班都没有听说有溺水急救的病人,我换下制服悄悄地松了口气,和小宋一起下班了。可是我们刚走出门诊大楼,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院子里。我疑惑地问小宋:“出什么事了,警察怎么都来了?”
“你还不知道呢!”小宋用特别夸张的语气说,“就刚才,咱们医院的水箱里发现个淹死的,怪不得这两天的水有股怪味。”
我突然有种作呕的感觉,胸口像犯了心绞痛一样难受。我强挤出笑容说:“我钥匙忘了拿。”一路上了屋顶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