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话筒,愈发发愁了。“我说刘先生……”
“您先听我说。”他完全不让我说话,“我说到哪了?哦,她在医院里闹得厉害,医院也挺不高兴,说其他患者有意见,最好送到精神病院去,我知道她不是精神病,哪有跳楼摔出精神病的?现在医生的话不能听,我就把她接回家,又怕她闹腾,就把她捆在卧室的双人床上,打算找个高人来驱驱邪,可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咱也不知道高人们都隐居在哪,是不是都搬进山里去住了?昨天半夜她更严重了,连喊带叫,不住嘴地骂我,骂得那叫难听,吵着让我放开她,说她要去找一口什么箱子,她62年前藏在了一个地方,必须找回来,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放开他,就杀了我。王维老师你在听吗?”
我说我听着呢。
“她是1977年出生的,我指的是我爱人,她今年32,62年前她还没出生呢,不光她没出生,连她妈妈都没出生,她妈才55呀……”
我没兴趣听他介绍他的岳母,于是打断他:“你就是据此认为她是被鬼附身了?”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绝对不像胡说八道……”
他说:“王维老师我真不骗你。要不咱见面说,我找你也没别的想法,你是主持人,认识人多,能不能帮我联系个高人什么的,我知道你是个热心的人,你可一定要帮我。”
我决定去见他当然不是因为他给我戴了高帽,还是他后面的故事吸引了我,尤其是那口箱子。
三
我们约在市府转盘附近的一家咖啡屋见面,一个小时后我们就面对面地坐在了那片墨黑的天花板下面。他看上去不像个妄想症患者,三十出头的模样,穿一件米黄色的休闲服,圆脸,有点木头木脑的,眼睛比一般人大,还有点微凸,说话时喜欢直勾勾地盯着人的眼睛看,倾听时则不住点头,但给人感觉他好像根本没听明白你的意思,点头只不过是种应承和敷衍。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只是把电话里那些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增添了一些细节,我特意问到那口箱子,他说那鬼说得含糊,好像说是丢在什么地方的一口井里,只可惜不知道是哪里的井。我抿了口磨铁,说你真就那么肯定他是鬼魂附体?他说绝对是,他妻子前后的变化太大了,一看便知。于是我提出去他家里看看他的妻子,他欣然同意。他家住在东郊后峪的一个旧小区里,正是大风天,到处尘土飞扬,以至于下车后我揉了半天眼睛。楼是上世纪80年代初期的老楼,幽暗的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楼梯扶手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让人辨别不出它原来的颜色是红还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