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潮起潮落的叹息声将我的羞愧推至顶点。
李公公指着我,骂不能骂,打不敢打,撑着食指在原地转圈圈,反复言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
其实,天亡的又何止是他呢?还有我啊。
跪在坤宁宫中,我低眉顺眼地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渺小,但依旧顶不住坐在主位上,打扮得珠光宝气,恨不得将整座皇宫的宝贝全都挂在身上的皇后娘娘灼灼的目光。
从前看电视,一直觉得电视里的正宫娘娘很威风,小小年纪便无限向往之,可如今正宫娘娘耍威风的对象变成了我,那意思就有点不对了。
敬事房的李公公当仁不让地将我推到了权利倾扎的最前线,致力于让我扮演本次战役中最新鲜的炮灰角色。
“娘娘,这几个月来都是萧……芳芳这个宫女去请圣意的,奴才等不知具体缘由啊。”
“……”
我在心中将李公公的祖宗八辈挨个“问安”后,便提着裙摆,低着脑袋,跪爬到皇后脚前,《宫女守则》第三十八条,凡主上要问话,或感觉主上要问话的时候,必须主动出列,目不斜视,心诚则灵。
“哦?本宫还以为是哪个狗奴才,原来是你啊……”皇后娘娘吃力地抬起了挂着十七八个手镯手链的玉臂,将指甲放到眼前观望,语气凉凉地说。
这个皇后娘娘上位还不满三个月,但谱儿却摆到了三十年。
看在她的身份和面子上,我就不跟她计较了,笑容满面地磕头答道:“启禀娘娘,不是狗奴才,是狗奴婢!”
在我如此谦卑的自称之下,终于成功地惹怒了皇后娘娘,鲜嫩豆蔻手指往凤座上一拍:“哼!来人呐,杖责一万,再发去掖庭局洗马桶!谁都不能求情,立刻执行!”
“……”
这道指令一下,不仅仅是众人愣住了,就连我这个快要被行刑的人都满头黑线了。杖责一万?那是要把我打成肉糜啊。然后还要我这堆肉糜去洗马桶……
“娘娘,这……”
终于有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
皇后娘娘凤目圆瞪:“本宫说了,谁都不能求情!你若怕她,本宫便换人来打!”
“……”那个不怕死的人畏惧了,果断下跪求饶:“娘娘息怒,奴才只是想问,到底是先杖责还是先洗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