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狂风,打着呼哨,撕扯着门前的几棵老杨树,经年的门窗被刮得咣当乱响。我们一家人伏在被窝里,或睡,或寂寂地醒着,听院子里的老北风,刮乱村庄头顶的星光,以及屋檐下的鼾声与梦境。
就在这时候,“喵——,喵——”,外面隐隐约约地响起了几声猫叫。最先是母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谁说:外边,谁家的猫呀?父亲翻了一个身,嘟囔了一句,接着便又睡去了。我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感觉东一绺西一绺的,到处是风。我轻轻喊了一怕,妈。哦,你也没睡呢。母亲胡乱应了我一句,接着说,窗户外,也不知道谁家的猫,想进来呢。
我仔细听了听,果然有。母亲开始穿衣服,接着下了地,趿拉着鞋,吱呀一声开了门。一股寒气呼一下子冲进来,瞬间,仿佛被人揭了被子,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母亲走出屋子外边,大风把关于母亲的所有声响都刮跑了,母亲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猛吸了一口凉气,想像着母亲在外边所做的一切。
不一会儿,母亲进来了,带进了一身的寒气。打开灯,母亲怀里多了一只猫。猫不大,羸弱,身上有几外没了毛,样子很难看。母亲把它放在被窝上,猫趔趔趄趄地,站都站不稳。父亲睁开惺忪的睡眼,目的地了一眼猫,然后,扫了一眼母亲,便又扭身睡去了。我伸手摸了猫的关一下,猫的身上真凉,看来,它都快被寒风冻透了。谁知道,我就这么一碰它,它居然应声倒了。
它实在太虚弱了。
第二天,父亲怏怏地说,把这家伙扔了,人还不好活呢,谁愿意它。那时候,家里正穷,有点剩菜残羹都给了猪,谁都清楚,猪是一大家子人经济的主要来源。母亲也没说什么,但也没有把猫扔了的动身。就这样,一只气息奄奄的猫,在我家暂住了下来。
母亲那些日子肚子下面无缘无故起了脓包,越来越大,吃了些消炎药,也不顶事。问了村里的医生,医生说,只能吃药看看,没有别的办法。即使是几粒药,母亲也不舍得,一顿吃一顿不吃的。
父亲依旧气鼓鼓的。无论如何,他都看这只猫不顺眼,有几次粗声大气地呵护它,吓得它躲藏在墙角,低着头,着身子,不敢支。我和母亲都不说话,任凭父亲旁若无人地骂过。事后,我们不是丢一些吃的给它,它吃时,依旧胆小怕事低着头,不敢正眼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