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我7岁时进入北京第一实验小学。这个小学坐落在和平门附近,学校的教室是古色古香的带回廊的两层小木楼,小楼漆着斑驳的深红色油漆。
我们那会儿入学考试好像很简单。我记得考了汉语拼音。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a”,认得就行了。别的不记得还考了些什么。
我从来都是好学生、乖乖女,学习对我来说从没有困难过。可能这点有遗传因素——我爸爸小时候上学也从来是第一名。他四岁时祖父就去世了,是伯伯养活他的。祖父家是贫农,伯伯为了供他上学竟然不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上学。一个是因为爸爸的确念书念得好,是个念书的“材料”,一个也是伯伯心太好了。所以爸爸解放后一进北京就把伯伯从老家接了来,一直供养他到去世。长兄如父这句古话在我伯伯那里完全是真事。爸爸对他尊崇备至他是当之无愧的。
说是遗传好还有一些证据,那就是我的哥哥姐姐以及他们的小孩也都个个出类拔萃。大姐二姐全上哈尔滨军工(其实完全可以上清华,可是她们那个年代所有的青年都想献身国防工业,上军工直接参军);二姐参加中学生数学竞赛曾代表获奖者讲话,登了报纸;哥哥中学得金质奖章,那可必须是全5分的,有一个4分都不成;哥哥的女儿14岁上清华,18岁考取美国杜克大学,小小年纪已经在霍普金斯大学当老师了;姐姐的儿子也是实验中学的优秀生,学校要保送他上清华,他嫌专业不好,自己去考上清华计算机系。
我这辈子没有正规考过什么试,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程度究竟如何。感觉上似乎我智力的极限从来没有受到过真正的挑战,从没觉得什么东西学不会。我们小学由于是师范大学的附属小学,所以有时会有实验性质的来自北师大的测验。有一次,全班参加一个算术测验,跟平时上课测验不一样的是:这个卷子设计的题量特别大,是根本做不完的,只是要求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我交卷时感觉不太好,因为没有做完,这还是第一次测验没做完题。过了些日子,我已经忘记了这次考试,可是突然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授予了来自师范大学的一根铅笔的奖励,说我是那次测验的第一名,也是唯一的得奖者。我的虚荣心得到了一次意外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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