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丑是农家后生。二丑很实:实心、实性、实脾气。他吃饭多,识字少。老大不小了,还光腚困觉,大声地放屁,一举一动皆呈现着邋遢之感。总而言之一句话,娶媳妇用筐抬——缺轿(教)。
那年,村里有征兵任务,村支书找到二丑说:“丑子,姑娘一辈子不出嫁,总是老丫头。报个名吧,去体检一下,如果合格的话,参军锻炼锻炼,见识一下,开开眼界,也不枉来世上走一回。”
“二叔,中,俺去,俺愿去,老早就想去!”嗡声嗡气、粗粗噜噜、大大咧咧,但很坚决。
三个年头后,二丑复员返乡,一改先前的“劣迹”,精神干练,像换了个人。二丑脑袋也变得聪明、灵便起来,他拉起了建筑队,当了队长。村小校舍改建,半月有余,工程面临竣工。那日,花香阵阵,春风柔柔,空气滋滋润润,这是一个暮色降临的傍晚。艳梅姑娘在校前的柳下散步,吟咏诗歌。不知何时,二丑突然站到了她面前,木讷讷,脸红心跳,手忙脚乱,把一纸条捧到她手上,而后,少女一样羞羞涩涩地走开。姑娘有些莫名其妙,眄了一眼他的背影,抖开纸团……
艳梅,村花,幼师。她袅袅婷婷一副好身材,俊俊俏俏一副好脸盘,哪一样也是美人的坯子,她的“幻想恋曲”是辉煌灿烂的,盼望那威武健美的白马王子,启动她的心扉,投进她的怀抱。然而,做梦也没料到,二丑这只癞蛤蟆竟然……
翌日午后,日头快贴近西山了,二丑脸色腊黄,脑袋上血水涌流,沾泥的裤管,满是殷红的鲜血。他被几个大汉用门板抬往医院——拆脚手架时,有人失手,眼瞅一根粗大的木杆就要击在底下人的身上,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人推往一旁,而他……
闻讯后,艳梅飞快地帮着把他抬上门板,像护士一样,在一旁扶着他。到了医院,便帮着给他洗伤口、裹纱布,那泪,早把眼眶盈得满满。那嘲笑他、讥讽他,以及想对他渲泻一通的欲望,此时竟悄没声息地散净了。“幻想恋曲”,在明媚宽广的胸廓里更换了音符,弹奏起了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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